第4章 三千长阶

回去的路上，尸横遍野流血千里。

　　血溅在宫墙上大殿前，那三千长阶上，昏黑的天下了一场雨，雨很大跟那年冬天的雪一样大。

　　雨冲刷了很久，血顺着长阶滑下，慢慢的就淡了，又似乎永远无法干净。

晶莹剔透的雨黏黏腻腻的，落在鬓发间打湿了衣裳，打破了夏的寂静。

宋燕怀里的人没说话，只用手轻轻摩挲着宋燕手心那常年握剑形成的茧。

动作轻轻的，像是受了惊的小猫，俩人相顾无言，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夜，望着天边的月亮。

阳光又一次打在宫墙上，梁言安还是静静地坐在三千长阶上，看着燕北军把尸体一具接着一具往宫外运送，血浸透了身上的衣裳，在日色的照耀下依然干涸，看起来就像身着黑色玄衣。

　　梁言安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会痛了，泪也流尽了，干透的泪水扒在脸上，被冷风吹着有些干。

　　宋燕陪了他三日，便匆匆忙忙随着匈奴远去的路线赶去，一路平返战乱。

匈奴突袭夜凌城一战，使的大梁朝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大梁朝也因为这场战争，导致国库亏空，百姓怨气连天。

　　那夜屠城里幸运逃出来的一批老臣，带着新的一批人合力把梁言安推上皇位。

梁言安于公元前十六年登基，古人称之为阎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殿前殿外响起连绵不断的高喊声，梁言安踩着脚下的金砖，踏着前人的血，立于三千长阶之上，一步一步走向龙椅。

大梁朝同年改国号燕归。

有人说是大雁归来寓意繁荣昌盛的意思，但是只有梁言安自己知道，是盼望远去的故人还乡。

燕北军一路向北平定战乱，十有余年，一路上流传回段段英雄佳话，后来世人皆知，燕归国有一个战无不胜的宋将军，一个智勇双全的燕北王。

世人也知冷血无情的阎帝不喜女子，不立后宫，也知城墙之上的冷血皇帝一直在等远方归来的汗血宝马。

他对他的爱昭告天下。

梁言安已然二十有三，宋燕也二十有五，皆未婚配。

阎帝二十三岁生辰，宋将军班师回朝，百万大军浩浩荡荡，城中百姓欢声四起，身着龙袍的天子立于城墙之上，小声呢喃：“恭迎我的小将军凯旋而归。

大殿前，卸下银甲的宋燕半跪于殿前，抬起头余光瞥了一眼龙椅上的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果然再相见便已恨晚

梁言安顿了一下，回过神来正好跟抬起头的宋燕四目相对，梁言安起身走向宋燕俯身想扶起跪着的人，宋燕不着痕迹地躲开伸过来的手，梁言安的手僵在半空，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只一瞬间脸上便再次换上讪笑的表情，把手别在身后，一步一步走向龙椅：“爱卿平身。”

　　“近来可还安好？”

宋燕落座于龙椅之侧：“甚好，谢陛下挂心。”

殿前乐声悠扬，琴声余音绕梁，似七年前殿前之景，不过现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