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蓝白色校服从校门口鱼贯而出的时候，天已经是生锈的铁蓝色了。

灰色的油柏路从校门口蜿蜒至公交车门前，路边是接连着的小卖部，小卖部楼层往上便是数不清的陪读房。蒋钦随意靠在校门口的角落，有些无聊的打量着来往的同学。

商志手上拿着两根火腿肠，边吃边往他这边靠，递给蒋钦的时候，又显得有些拘谨。

“还没来？”

商志打量着蒋钦有些不耐烦的模样，试探性的问了句。

“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我一起走，等她的这会时间我俩早到网吧了。”

商志被他的话咽住了，有些哭笑不得。

“女朋友找你是想跟你过二人世界的，你硬是要拉上我。”

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蒋钦听到这话立马弹起来，开口是玩笑似的、有些抵触的语气。

“你可别说。”

“好好好，我不说。到时候你管好她就行。”

商志笑着附和着他，也顺着蒋钦和他一起靠在墙上，有些涣散的望着路过的人群。

很多时候，他都感觉自己看不清蒋钦，从高一到高二，他俩也认识一年出头了，单从感情方面来说，高一的时候看着他和谈了三年的初恋分手，没过多久直接就答应了个之前都不认识的女孩的表白，分手之后又有女孩找他，他也是直接答应了。蒋钦谈的时候也算是认真，不跟其他异性乱接触，一起玩的时候也会照顾女生。但他却总又感觉感觉蒋钦是随意的，也许是少年心性更胜一筹，去破教室里捣乱、和朋友约着喝酒，或是在课堂上跟老师唱反调更能吸引少年的注意。

蒋钦看了眼消息，示意商志往豫树下望去，那里站着个已经换掉校服、穿着短裙的女生。

那女孩看到蒋钦站在门口等她，有些娇羞的笑了下，拿起书包向他慢步走来。

“今天我和商志回家比较晚，等会你就早点回去吧”

蒋钦传话似的淡淡和离他还有好几步远的女生说到，话一出口，远处女生的笑容明显僵了下。不过蒋钦倒是有些迷惑的看了眼在他面前在书包里翻东西的女生，她的手直接在蒋钦话出口之后停下了。

温箖的耳边火烧般红了起来，像是藤蔓燃烧从根部烧到叶尖，一股复杂又沉重的感情从胃部直灌咽喉，她突然觉得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温箖迅速拉起拉链，不可控制的转头看了眼蒋钦。她告诉自己这是正常人的反应，正常人都会对身后突然冒着的声音有些好奇，出于自我保护似的确认一眼对方长相。

蒋钦在南方的个子属实算高的了，温箖记得自己站在蒋钦身边只能在他的鼻尖，不过这时候的蒋钦显然还没有那么高，温箖便轻易的对视上了他的眼睛。

她不敢有什么停留，也不敢乱确认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觉得自己有些像刚刚被吹起的破碎枝叶了，没有办法跟任何一个人一起离开，只能认命般感受高空坠落般的窒息。

接踵而至的，是温箖空白的大脑和放缓的呼吸。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多看一眼了，便突然又觉得委屈，在她原本的记忆里，蒋钦对她从来都是放纵温柔的，即使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但理智仍旧占了上风，温箖机械般的转过身，提线似的向公交走去。

蒋钦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投以陌生的、不带波澜的眼神，不过他倒是觉着这女孩长得让人看着舒服极了，当时的蒋钦无法马上描述出这种感觉，不过要是这样问温箖，她是能马上回答出来原话的——

“就像月光安静的照在我身上。”

“所以我的手机壁纸一直是满月。”

“那新手机呢？”

“新手机还没想好的，让你给我发张新自拍你又不肯。”

“你又没说是用来当壁纸，而且你可以用之前的。”

“之前的照片我每天起床的时候都看，已经不需要再用来当壁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