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洛恒不明白他的父亲洛永康为什么要瞒着母亲白睨，又为什么母亲会不知道？最后连他们的死似乎都与自己有关。

而眼前这个满脸不怀好意且并不认识的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这个刺青到底是什么？洛恒脸上写满了疑惑，但好像仅仅是给人看的。

“那你怎么知道？”洛恒不否定夜寒怔刚刚的话。

夜寒怔俯视一直看着他，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他没说话，沉默一会儿，从进门那一刻他就察觉到洛恒的神情，他的眼睛黯然失色，眼神忧郁，流露出岁月里风霜雪雨的痕迹，眸底间掠过一抹隐隐的执着，蕴含一生的等待和无望的期许，让夜寒怔无底地生出一种强烈的保护欲，他终于开口:“这个刺青说明你体内流淌着夜氏家族的血，而你本姓夜。”

人类夺走了天使的翅膀，天使说:属于我的东西终有一天会以另一种方式归回。

逢人最耀眼的玫瑰，枯萎的那天你要怎么收场？

既然明知，到时必定枯萎，而导致无法收场，那不如就在他最美那一刻把它制成标本！

……或许对玫瑰来说，枯萎后会是另一种生机呢？

浴室里的水淅淅沥沥地洒下，顾解闭着眼，抬头任水打在脸上，浴水冲走一切情绪。

——你很了解他？我想你甚至连他为什么会一夜间就躺医院都不知道吧。没有能力保护想要拥有的人，你有资格吗？

对于夜寒怔的这些话，自己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认识了洛恒三年，总是对任何事情都风轻云淡，却在病房里露出了毫无掩饰的原貌。太陌生了，藏了三年。

或许准确来说是洛恒过得最安分的三年。

愚蠢，总把事情想的太简单。麻烦，能置人死的麻烦，是的，他保护不了。

顾解洗好走出浴室，拿起手机拨了一个最熟悉的号码，不久就接通了，他知道洛恒总有让对方先开口的习惯，就这样电话两头都沉默了有半分钟，终于洛恒先开口了:“顾解？”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他想透过手机去抚摸洛恒，不想退缩了，他想拥有，哪怕就一秒。顾解轻轻“嗯”了一声。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擦，水珠顺着发丝沉重的滑落打在地上。

对方说话的声音和平常一样很散漫:“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阿恒…”顾解停顿一会儿，“没事儿，我就想再听听你的声音罢了。”他的声音传到对方那儿几乎听不到。

秋风从窗外吹进室内，身上传了刺骨的寒意，顾解从未觉得这么冷过。

顾解刚认识洛恒的时候，他承认洛恒的容貌已经征服了他。他的眉眼极俊，说生的漂亮都是谦虚的，当他脸上不做任何表情的时候是淡然又柔和的模样，有时反应迟钝呆板，极为可爱，但仔细看他的神情有种机械性的冷漠，有着长相与性格间的不符，往往这样的反差感让人非常痴迷。

开始接触的时候，洛恒对他是满脸警惕，看着以为他在害怕，看人又有种戒备和冷漠，后来这种冷漠慢慢地成为了依赖，是的，洛恒依赖着他，可能是从小失去双亲的原因，他成为洛恒唯一的支力点也是唯一信任的人，是他让洛恒感受到了一丝亲情，然而更多的却是迷茫。

“嗯，有事再联系吧。”洛恒挂了电话。

顾解没动，盯着手机，半响，手机屏幕慢慢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