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像赎罪者,始终坐在病房门口。梁月明曾试图去邀请他进病房,可他说“我…没脸去见他。”
陈家人能够不报警处理他这个肇事者就已经很好了,他怎么还能出现在他们面前晃他们的眼呢?他觉得这是不对的。
但他想要得到陈劲的原谅,所以一直守在房门口。
夜晚,准备在医院住宿的梁月明实在放不下心,还是出门看了看,果然,男人依旧坐在门口,昏昏欲睡。
从温暖的病房出来,外面凶悍的冷气凉得只能她抖动身躯强行适应。
缓过一些后,她一脸冷漠的走到男人身边,蹲下身手举到他面前晃了晃。
男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适应的半眯着,抬头便看见面无表情带着凶相的梁月明。
她对他还是没有好脸色。
“早上那位小姐给你在楼下酒店开了间房,我哥醒了我会通知你。”她将房卡递到男人手上,站直了身。
垂眸时,居高临下。
男人躲闪了下,转头不再看她,看了看手中的房卡,他想拒绝,“不用了,我…”(没事)
梁月明冷不防打断他。
“别冻死在这。”说完便抬脚向病房走去,再不分给男人一个眼神。
她会讨厌他,不奇怪。
陈劲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伤口。他是很在意脸的,现在脸上都是些轻微的刮擦伤。如果他醒来看见这些伤口一定很难过…
她不想看到陈劲难过,却没有办法,于是更加讨厌起这个中年男人。
陈父母都回家休息,因为病房不让留宿太多人,就连她也是徐清担保不会打扰别人才留下来的。
她轻轻关上门,走到洗手间端了盆热水。
抬起陈劲手小心翼翼擦试着,边擦边看他,似乎想让他在擦试中醒来。
然后嘲笑她总爱哭鼻子。
“哥哥,快醒来吧…”梁月明将他无意识的手举到自己脸颊边蹭了蹭,呢喃细语。
他的手放在被子里捂得很暖和,她贪婪得享受着温暖。
她将他手掌摊开,盖在自己一边脸上,坐在地上头枕着床。
在温暖下,沉沉睡去。
第三天,门口传来嘭嘭嘭的响声。
梁月明困倦的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看向斜上方的钟。
见时针走向6,分针走向3。
早晨6:15。
她站起身来打开门,一开门外的寒起逼得她拢紧了外套。
“姑娘。”肇事中年男人,他拎着白色塑料袋,讨好的笑着。身上并不厚实。
她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手里拎的东西,隐隐约约能看出是塑料食盒。
打量东西的眼神并不遮掩。
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后解释道“哦,这个是我给你们买的早餐,我…应该没有打扰吧?”
你们?梁月明回头看了一眼带着氧气罩的陈劲,又看了眼他上方点滴里的葡萄糖,无语极了。
她重新转过头,问“你不用睡觉?”
男人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表情滞住一瞬,复又笑起来“我想,看看小伙子醒了没有。”说完不再看她,将头低埋下去。
她依旧冷脸,不想接话,于是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她不说话,男人却也不抬头,就那么低头站在她面前,像个犯错的孩子。
“谢谢。”梁月明扯过白色塑料袋,后退将手把在门上,直直看着他。
在别人面前关门是拒客的意思,是不礼貌的。她现在这样,是在给他面子。意思是你走,我要关门了。
“哦哦,好,你们慢慢吃,我走了。”他抬头看见瞬间心领神会般摆摆手走开。
她也不废话,目送他离开自己视野后便关上了门。
正往回走时,她听见了这些天最想听到的声音。
“看来,你也不是只会窝里横。”
她愣在原地,心脏骤然漏跳半拍,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目,眼睛汇聚着泪水。
只见陈劲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背靠在竖起的枕头上,一手拿着氧气罩,一手搓了搓鼻头,脸上带着虚弱,又放荡不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