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手术外,抬眸看着门上闪烁的灯光,宋馨瑶心事重重,脸色暗沉,像是荒漠里的枯草,体内水分已经被抽干,垂危的生命在摇摇欲坠。
医院,有着一尘不染的使命,是病人的归宿,也是患者的重生,承载了无数人的希望,也见证了太多撕心裂肺的绝望。人们常说,医院是世界上最接近鬼门关的地方,是最具权威挑战在死亡边缘等待收魂的死神的天堂。徘徊的生命,踌躇的灵魂,在医院的光环下,都能获得自由,是比所有教堂听到的虔诚和祈祷都要多。
宋馨瑶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但她没喊出声,她怕影响到陶耀杰的手术,她不知道这扇关起来的门,当再次打开时,她还能否见到活着的陶耀杰,她现在思绪很混乱,已经分不清这扇紧锁的门,是陶耀杰走向死亡的绝望,还是重见光明的希望?她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不停的搓手,忐忑不安,哀痛的胸腔沉甸甸的,让她喘不上气,像是灌满泥沼的水潭,空气流通不进。
脑海里浮现出浑身是血的陶耀杰,被医生着急的抬上车,推进了手术室,她就悲痛欲绝,眼眶布满血丝,想哭出来,却发现泪水已经哭完了。
颤颤巍巍的走出医院,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宋馨瑶拿出烟盒,抽出一根,刚想放进嘴里,却因为手抖得厉害,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她重新抽出一根,又掉了。
再抽一根,还是掉了。
愤怒的把烟合摔在地上,宋馨瑶突然埋下头,再也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
她多希望陶耀杰当时能自私一点,能不扑倒自己,这样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的就不是他了,她真的好想代替他。
“副宋检,放心吧,没事的……”
头顶突然有一片阴影笼罩,面前多了一双腿,一个柔和的声音安慰道,宋馨瑶慢慢抬起水汪汪的泪眼,看清了来人,是小许。
小许微微一笑,他不认识陶耀杰,也不知道陶耀杰对于宋馨瑶来说的重要性,但也没问,工作常识他还是略懂一二的,向来只有上司盘问属下的份儿,哪有属下盘问上司的道理?小许把地上的烟一根一根捡起收好,递给宋馨瑶。
“我已经通知陈检他们了,开枪的杀手也转交给他们了……”
宋馨瑶大吸一口冷气,渐渐压制住了哭泣,手也稳固了些许,这次她尝试着抽出一根烟,缓缓放进嘴里,这次烟没再掉,终于成功了。小许见状,掏出打火机,帮她点燃了烟。
宋馨瑶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抽着烟,眼神很黯淡,脸色很发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是一具灵魂出窍,只剩空壳的躯体。
过了很久,烟盒已经见底,鼻腔被烟雾熏得通透了一些,宋馨瑶情绪这才稍微缓和一点,她把烟盒丢进了垃圾桶,起身走进医院。
小许看着她落寞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跟上她。
再次来到手术室外,宋馨瑶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她不吵不闹,斜靠着墙,眯缝着眼,安安静静的等候门上熄灭的灯光重新亮起。
正在这时,走廊上忽地响起一簇簇急促的脚步声,宋馨瑶被惊醒,眸角斜瞥一眼,是陈检和几个同事。
陈检听小许说他们抓到了一个黑衣人,在市中心医院后,激动不已,立刻火急火燎的赶来医院。当看见宋馨瑶手上的血迹,他眉头一皱,以为她受伤了,走过去,关切的轻声问:“你的手……”
“我没事。”宋馨瑶烦躁的打断他,摇摇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手术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方才结束。
宋馨瑶眼睛一直没从手术灯上离开,走廊上的同事有几个已经打起了瞌睡,很久之后,手术灯犹如死而复生,猛然一阵亮起,紧闭的门也缓缓打开,带来了希望或绝望。
宋馨瑶反应迅速,拖起麻痹的脚,娘娘腔腔跌到白衣大褂的医生面前,担忧的问:“医生,手术……”
还未等她说完,一位头发稀疏的中年医生和蔼的说:“手术很成功,伤者只是被子弹刮破皮,静养一段时间就好,已经无大碍了。”
医生说完,转身进去就把躺在安心的小车上的陶耀杰推了出来。
当听到医生亲自告诉她陶耀杰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宋馨瑶暗自窃喜,暗沉的目光犹如死灰复燃,一扫阴霾的舒展开来,心里悬着的重石也终于落了下来,腿一瘫软,差点没站稳。宋馨瑶喜极而泣的抽了抽鼻子,跑去推开医生,接手了能要她半条命的陶耀杰,小许和陈检等人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