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气温微微暖和些许,天空不再飞舞雪花,堆积如山的雪峰一坨坨的消散,融化成冰水,缓缓流淌。
宋馨瑶还没睡,不断的敲击键盘,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动作,扭了下累瘫的雪颈,媚眼盯着屏幕上整理好的文件。
暗自松了一口气,关掉电脑,走进洗手间,拨起一把冷水洗了下脸,清醒了不少。
宋馨瑶抬起头,看着镜子里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这张脸,称得上清水出芙蓉,只是,再也没有了年少时的稚嫩。
宋馨瑶默叹,十年,这漫长的十年,她无时无刻都在徘徊于生死边缘,玩命一般的游走于寻找陶耀杰的征途之中,好几次都差点险先命丧黄泉,却都被她巧妙的化险为夷,因为她还有使命在身,还不能死,然而,这使命并非是为国利民,而是因为她刻在心里的一个名字,深藏的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她必须留着命,找到陶耀杰。
走出洗手间,宋馨瑶调了下空调,一头倒在床上,被子蒙过头,渐渐进入了梦乡。
下午五点,手机铃声震动,宋馨瑶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摸索手机。
是陈检打来的电话,高兴的跟她汇报调查组搜集到的可靠信息,语气有些激动。
宋馨瑶没睡好,眼皮沉重的下垂,刚坐起就要听陈检滔滔不绝的说话,仿佛在听一首美妙的催眠曲,困得睁不开眼睛。
“……根据大量调查组提供的信息,可算是有市民在公园里看见了那个黑衣人,当时睡椅子上,还有人认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对,好像叫……陶耀杰?”
这三个字一入耳,如同雷鸣般的轰炸,宋馨瑶瞬间清醒,打了个激灵,手机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宋馨瑶没再昏昏欲睡,眼疾手快的抓起手机,仿佛陶耀杰的名字是一剂良药,治好了她的困睡症,她尖声问:“确定吗?!”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陈检感到很讶异,向来以高冷沉静著称的宋馨瑶可从来都没有强烈反应的,即使面对敌人枪林弹雨的高危对峙,她也很从容淡定,像现在这样反应大的,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不过,惊讶归惊讶,陈检怎么说也是在检察院混了几十年的老领导,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岂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反应就迷失自我了?
沉默一会儿后,陈检肯定的回答:“非常确定。”
挂断电话以后,宋馨瑶清冷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泣不成声,空气被震得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么多年,她真真正正开心的笑,是在此刻。
十几年的光阴,宋馨瑶一直活在寻找一个人的阴影之中,拖着灵魂出窍的躯壳,寻找一个人,这期间,所承受的莫大的痛苦,只有她自己最明白。
十几年如一日的度过,刻在心底的名字,久久不能忘怀,也无法释怀。
多少个日日夜夜,宋馨瑶奔波在路上,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丝希望,无数次的无声落泪的失望而归,痛得她呼吸困难,有时候梦见他,想拼命抱住他,却猛然惊醒,破碎的梦境让她扑了一场空。还好,他没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还好,她从未放弃过寻找,幸好,上天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将他的线索拉给了她。
当听到关于陶耀杰的线索时,她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宋馨瑶真的好想见他,好想知道他是不是过得不好,才会大半夜出现在案发现场,好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而后又和她捉迷藏似的凭空消失。
这些问题,现在对于宋馨瑶来说,都无关紧要了,她必须要尽快找到他,不是为了破案,而是想保护他,检察院大批搜集信息,市里已经鸡飞狗跳了,新闻刊登报纸到处报道,这样的局面最容易激怒凶手,可能凶手已经察觉到异样了,到时候凶手杀人灭口……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时间紧迫,她必须抓紧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宋馨瑶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想,这一次,她一定要找到陶耀杰!
发愣了很久,宋馨瑶才渐渐从喜极而泣失控的情绪之中挣脱出来,她一刻都不想再耽搁,生怕迟一秒钟,陶耀杰就会离深渊更近一分钟,就会离她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无影无踪!
她来不及多想,火急火燎的换上职业服装,冲进洗手间没几分钟就走了出来,清秀的脸庞还滴着水渍。
楼下的小许早早就开车过来等待了,他已经恭候多时,因为宋馨瑶工作的检察院,下午六点就要上班了。
宋馨瑶开了车门,修长的细腿抬了上去,小许待她系好安全带,恭敬的问候了一声。
宋馨瑶淡淡的“嗯”了一下,算是应答。
车子轰隆隆的响,轻轻摇晃了一下,像是发飙的野兽,踏上冰冷的雪水,驶向植被围绕的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