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内近日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一下就是好些天。我坐在书房里习字,满心都是不能出去玩的郁闷。
“你在画些什么?”右侧的人出声问道。
我懒懒的回答:“雨啊!我在画雨景。”
“满纸黑线?这是雨景?”他将手里捧着的医书搁在案上,拿起我的大作细细端详,“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
“师父就别笑话我了,”我索性将笔放下,趴在案上吹头发玩儿,“没想到习字这么难,我写的手酸。”
“你的胳膊现下已经完全好了,休想再用胳膊麻、手没好全等借口搪塞。”
“师父,你好严格啊!”我歪着头可怜巴巴的盯着他。
“既已认我作师父,那就遵师命,好好习字吧!”他放下我的画,左手又抄起医书,右手执笔,半晌,写下几个字,再半晌,又连连摇头,将那字涂掉,想来是在斟酌配药。
“唉,有些人自己都不听长辈的话,却要我遵师命......”我故意拖长了嗓音。
“有的话可以听,有的话不能听,并非长辈所说的都是对的,这个,要自己去判断。”
“可在我的认知里,长辈说的就一定是对的,肯定是要听的......”我不经思索便说了出来。
他扭过头看我,很是讶异:“你从前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些道理,这是不对的。”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好像已经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看来我不止要教你认字了,还要教你明辨是非,认清曲直。”
“这怎么教?”
“看到那边的书架了么?我们先从读圣贤书开始。当然其中也会有过于死板教条的东西,这就需要我们自己去思考分辨了,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什么可以灵活而为之。”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书房这么大,我还以为都是医书,怎成想还有那么那么大一架子的圣贤书!
“放心,不会天天读那些大道理的,看到那边另一个书架了吗?我们还可以读读诗、读读赋、读读文章……”
我的头哐当一下撞在书案上。
“实在不行,还有那边那一架,那里是书画,我们还可以陶冶下情操……”
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哦,忘了说,二叔母之前还送过我一把古琴、一支笛子,你要是读书看画累了,我们还可以学弹琴吹笛……”
“竹沥呢?他在哪儿?我想吃山核桃,我需要补补脑…….”我拭去眼角的泪,心如死灰。
“你不是早饭后才打发他去摘杏子、采云耳了吗?估摸着这会应该去大伯父那里讨鸡蛋了,因为某些人说想吃饺子了……”
“停停停,别说了,再说我更饿了。”我勉强打起精神,又拿起笔在纸上瞎画,忽然想到,我曾和竹沥说,要林云初帮我取个名字来着。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郑重地说,“我好像还没名字呢!”
“这很重要吗?此等小事,我看你就叫江落算了。”
“江落?什么意思?”
“你不是掉水里了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这个名字挺适合你的。”
“这么随意?”我不满,“亏竹沥还和我说,公子读过的书可多了,取的名字肯定好听。”
“竹沥不好听么?”
“好听。唉不对,那为什么我的这么随意又不好听?”
“因为你对待读书习字的态度就很随意。”
我不服气道:“你就看着吧,我肯定能学出个模样来。不过,我的名字你得重新取,我也要个像竹沥那样好听的名字。”
“竹沥是一味药,也是我随便取的,恰巧那时配药用到了而已。”
我惊掉了下巴,这、这、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