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清脆的铃声,伴随着忽大的雨声。
随着男人踏入的脚步,逐渐变小。
“欢迎光临。”
轻飘飘的话语。
像是打招呼,而非欢迎来者。
说这话的,是这家店的女店长。
大家都戏称她为“忘尘娘”。
男人把湿透的雨伞架在门上,顺便把黑色的毛绒外套挂在了置衣架上。
“不介意我放在那里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他倒不像是询问的语气,甚至用老式的打火机。
噌的一声,点燃了烟。
昏黄灯光不断照耀。
忘尘娘依旧端庄地坐在柜台前。
她随口应了一句。
缥缈的眼神里,仿佛能容下万物。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我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话没说完,男人自觉地坐在柜台前。
“要一杯……”
“别急着点,王先生。”
“什么?”
“先生您名字叫王炳吧,可能因为您来太多次了,说是肌肉记忆也不为过。”
忘尘娘低低地笑了笑。
不语。
“哦?是吗?”
王炳漫不经心地抬眼,然后他又看回菜单。
他慢慢地说道:“忘尘娘,您这就是说笑了,来您这里,我还能记得什么呢?”
忘尘娘不语。
“忘尘,好一个忘尘,真不知道是哪个神仙取的名字,真是把你诠释了。”
“可能神仙活太久了,也会忘了。”
忘尘娘暗了暗眸子,不知她在回忆什么。
“来个招牌吧,看的我眼花,我可不好奇死亡什么样,别给我点那道菜就行了!”
王炳似乎很害怕这道菜。
讲起这菜的时候,他的身子都抖了抖。
忘尘娘慢悠悠地走到后厨去。
她端菜递到他的面前。
王炳吃起菜的时候,灵魂仿佛飘然若升天……
钟声不知不觉敲响。
时针和分针停止在十二点。
夜半时分,一脸漠然的王炳。
他不知所以然地拿起了外套和雨伞,冒着雨走了。
“忘尘不如忘怀,忘记又如何,缘起不灭怎能平?”
忘尘娘睹物思人一般。
她拿起一个袖珍的小玩偶,自言自语。“我又忘记了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时针停止在三点十分。
门外的雨声又响起了。
许是。
又有顾客上门了。
可没等忘尘娘反应过来,王炳怒气冲冲地进来。
没过几个小时,他就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真不是胡说。
本来还整齐的衣服,现在满是泥泞。
他皮鞋上本来平整光亮。
现在却满是白色的褶皱。
那把雨伞,他也随手丢在外面了。
王炳深呼吸一口气。
他坐在柜台前,用手拨了拨头发,看起来烦躁不安。
“忘尘娘!我想起来了!我就知道,我怎么可能是随意舍弃回忆的人!”
他满是血丝的眼睛,直冲冲地看着忘尘娘。
忘尘娘关上了一盏油灯,房间照样昏暗。
“很多人,找我忘记过去,亦或是忘记某段时间。”
“我想你也知道,我忘尘娘这里,若想找回记忆……”
“那就只有一次机会。”
她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
“并且,找回后,便不能再忘记。”
王炳像是忍受不了的煎熬一样。
他用力地锤桌子。
“你要多少钱!我给!我不要这回忆!”
忘尘娘并没有被这个阵仗吓到。
她只是拿出一块牌子。
上面写着“百年红木桌,坏一赔百倍。”王炳倒吸一口冷气。
“罢了,我为难你做什么……也是我自愿……”
五时三十二分。
王炳他走了。
忘尘娘点燃了油灯。
她出了门,丢在了外面黑漆漆的小溪上。
任由油灯明亮着火焰,随着水流飘走。
“忘尘,忘怀,客官走好。”
第二天。
一通报道,在网络上炸开。
“一名王先生和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找男人,双方起了争执,被杀害在水池旁泥地里。”
“目测死者,在前几日便被杀害。”
“目前犯罪者还在搜捕中,望各位市民注意。”
午后时分。
忘尘娘摇了摇门上的风铃。
“目测差不多时间了吧,该来了。”
来什么呢?
谁也不知道。
只听闻。
没几天后。
在同一个地点,犯罪者也死了……
又一阵铃声响起。
“欢迎光临,客人,您想忘记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