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婚后第二天要进宫敬茶,叶冰裳免不了要跟李承鄞同乘一辆马车。
她今日穿了一身烟霞紫吉服,李承鄞则是一身鸦青色勾着银纹的吉服。
她倒是不在意与他坐在一处,只是烦闷他老盯着她看,那小可怜的眼神搞得跟她有多跋扈似的,明明她才是那个被欺负的人。
她懒得搭理,只装作不知,靠在车窗边闭目养神。
李承鄞摸了摸鼻子,心里无奈又委屈。想搭话又怕被骂,那就更难受了。
马车停稳后,李承鄞率先下了马车,站在下面伸出手来“裳儿,我扶你下来。”
叶冰裳只拍开他的手,一点面子也不给,很是冷淡“别挡道。”
她绕开他,就着嘉卉的搀扶下了马车。
李承鄞尴尬的收回手,走到她身侧一同前往清宁宫。
正殿上,皇后坐在正上方已等候他们多时。
按照澧宫的规矩,新妇拜见,她这个做婆婆的是要赐酒一杯的。
她虽不满意叶冰裳柔弱的身子,但她到底是不愿李承鄞为难的,便也温声说着祝词“无须劳尔,谢酒一杯。”
皇后身边的姑姑容霜亲自捧着酒,送到这对新人面前。
待他们饮完酒,还要给几位姑母敬茶。
叶冰裳按照先前教导的规矩,跪在一旁给几位公主一一敬了杯茶。
皇后见她规矩学得这般好,没有一点错漏,心底也少了一分排斥。只要不伤到李承鄞,她也不是一定要为难叶冰裳的。
行了这最后一道奉茶礼,皇后忙让他们起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成了婚就是大人了,不能再闹小孩子脾气,要相爱相亲,相互扶持,明白吗?”
两人并肩坐在一处,齐声应承着。
皇后满意一笑,开始关心起李承鄞。
“鄞儿出宫建府这两月可还适应?要是掖庭那些奴才给的东西不称心,就跟母后提,母后再给你换新的过去。”
李承鄞恭顺作揖,含笑道“劳母后费心,府上一切都好。不过,再怎么好还是不如母后宫里舒服。承鄞在外数月,甚是想念以前与母后朝夕相对的日子。只是儿子到底成了家,不好常回来叨扰。”
皇后听着这一番话,心中欣慰。她这儿子终于有些为人子女的样子了,看来这盛国一行好处颇多,终于让他学会依靠她这个母亲了。
她心里高兴,连带着看叶冰裳也顺眼了不少。
“哪里来的叨扰?有空你们夫妻俩就常回宫看看,母后高兴还来不及。”
叶冰裳侧目看了皇后一眼,垂下眼睫,他们这母子二人,看着倒是温馨的很。
只是她瞧着李承鄞拿在手里的核桃酥,半晌也没见他咽下去这完整的一块。
真的母子情深,怎么连儿子爱吃什么也摸不清楚?古怪的很。
出了清宁宫,李承鄞又带着叶冰裳去拜见太皇太后。
在路上,他开口嘱咐着“以后有空,可以多来太奶奶这处。”
叶冰裳只点了点头“你不说,我也会多来陪陪太奶奶的。”
李承鄞倒是不介意她的态度,还能陪他说说话就行。他又嘱咐着“永宁她们时常会得些新鲜玩意,你要是爱玩,就多去找她们,或者请到府上也行。”
叶冰裳抿了抿唇,不是很想搭理他。
到了仁寿宫,老人家已是期盼了许久,拉着叶冰裳坐到身边,自是一番嘘寒问暖。
李承鄞受了冷落倒是乐得清闲,他一边吃着茶,一边看叶冰裳和太皇太后相处时的温馨画面,脸上是之前在清宁宫没有的轻松畅快。
太皇太后偷瞄着李承鄞的笑脸,心里啧啧称奇,她从没见这小子如此开心过。
她拿着块糕点放到叶冰裳嘴边“快尝尝这荷花酥味道怎么样?太奶奶专程请江南那边的点心师傅做的,看看可有点家乡的味道。”
叶冰裳有点不好意思,这场景好像回到小时候她母亲还在时,只是她如今长大了,脸皮薄。
她红着脸接过那块荷花酥,轻轻咬了一口“是很不错,多谢太奶奶费心。”
她摸了摸叶冰裳的额发“你喜欢就好。”
李承鄞直瞅着她,脸上不免带出几分酸涩,这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啊。
叶冰裳被他盯得不耐烦,这处可不比马车里,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就见着太皇太后正含笑看着她,满脸的揶揄。
她囧的垂下头,心底又骂着李承鄞没皮没脸,在长辈面前也不知道收敛。
李承鄞可惜的轻叹一声,起身作揖道“太奶奶,我还有事要出宫一趟,裳儿便拜托给太奶奶照看一会了。”
他这好似托孤的模样更是让叶冰裳心烦,直低着头想他赶紧走了才好。
“那你快去吧!回不来也没关系,反正揽月阁也还能住。”
李承鄞哪里想到他太奶奶也拆他台,愣了一瞬,转头看向叶冰裳。“裳儿,我忙完了就会过来的,不必叨扰太奶奶。”
叶冰裳根本不理他,只埋头吃着糕点。
李承鄞郁结,但也只能离开去办事了。
他走后,太皇太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冰裳好生了得,我还是头一次见着承鄞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呢,真真是有趣极了。”
叶冰裳脸上烧的慌,她咽下最后一口糕点,问道“太奶奶,李承鄞爱吃核桃酥吗?”
她倒是不介意叶冰裳的称呼,只觉得有趣“承鄞最讨厌核桃酥了,他喜欢的是紫米糕。怎么,你打算好好跟他过日子了?”
叶冰裳皱眉,摇了摇头“太奶奶觉得,我怎么做是在无理取闹吗?可我也不过是冷着他,他还想教我如何呢?”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无奈道“这天下女人,有几个是命不苦的?只是你也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太奶奶就怕有一日这情分消退了,你会吃亏啊!”
“当然,要是这小子敢薄待你,太奶奶第一个替你收拾他,直闹得他也不好过为止。”
叶冰裳只笑了笑,她知道要是真的有那一天,谁都帮不了她。
这就是她厌烦李承鄞的原因,她又成了上一世那个只能依附男人而活的菟丝花,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给予的一切,无论好坏,无论她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