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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润玉避开了巡视弟子，悄悄地来到了后山。

身着杏色长衫的男子自树后闪出，如画的眉眼却满是阴沉：“你真的来了？我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要失望。”

“你是……长琴？”润玉心中大惑不解，百里屠苏和眼前人都有长琴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微微点头，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悭臾吾友，纵使千年未见，你还是认出了我。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个名字，叫欧阳少恭。”

润玉略一挑眉：欧阳少恭？这不是任务对象的名字？他主动送上门来，可是给自己省了不少气力……

“悭臾，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欧阳少恭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两个顶替椅子的树桩，一块还算平坦的巨石，巨石上摆着茶具，巨石旁倚着古琴。

两人坐定后，欧阳少恭倒了两杯茶，慢悠悠地问：“悭臾是不是在想，一个长琴怎么会有两个转世？”

“是，”润玉点点头，随即又觉出一个问题，“而且，你似乎还记得我们的往事，这又是为什么？”

“这要从我投入轮回之后说起……”欧阳少恭神情淡然，说起了另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太子长琴被毁去原身后，他的仙灵放不下挚友，留恋榣山不肯离去，竟被人间铸剑师捕获。铸剑师借长琴仙灵之力，引三界万千煞气凝聚于凶剑焚寂之中。长琴不甘为剑，一半仙灵挣脱而出。

太子长琴获罪于天，注定永生永世皆为孤独之命。因此，逃离的一半仙灵流落人间数千年，尝尽悲欢，历遍离合。而且，他发现自己的魂魄在日渐消亡，唯有寻到另一半仙灵才能彻底解决。

“逃离的一半仙灵就是我，而焚寂剑中的一半仙灵，竟阴差阳错地到了百里屠苏身上。”欧阳少恭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满是憎恨、厌恶、嘲讽……俊美的容颜上竟有如此扭曲的神情。

润玉捂住了心口，悭臾留下的执念驱使着他，使他不由自主地说：“长琴吾友，是我连累了你。”

欧阳少恭抽回了思绪，似哭似笑：“悭臾与我约定，有朝一日他修炼成龙，就带我遨游天地山川，万里腾翔……可如今，我已不是当年的太子长琴，你又是否还是曾经的悭臾？”

润玉感受到悭臾的执念，脱口而出：“悭臾寿元将近，回顾此生唯有两个心愿：其一，再听一回长琴的琴曲；其二，带长琴遨游天地看尽风光。”

欧阳少恭笑出了声，却平白显得凄凉。他猛然抱起脚边的古琴，轻抚浅吟：“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指云问天道，琴鸣血斑斓！”

欧阳少恭字字悲怆、声声泣血，润玉又被悭臾的执念所影响，久久沉浸在这份悲痛中。

待一曲终了，琴弦竟“嘣”的一声断裂。欧阳少恭似是疲惫已极，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今天到此为止，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这时，润玉心绪平复，又恢复了往日的理智：欧阳少恭可是系统认证的反派，他约自己来，只是为了和悭臾相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