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魏羽、魏无羡和江澄以及与其17名子弟终于回到了云梦。
所有人都是又脏又累又饿,就魏羽是除了脏,累以外,袖子也破了。
江厌离一一查看了回来的众人,都没受伤,就是看到魏羽时,见他的袖口被撕了一部分,慌慌张张地问魏羽哪儿受伤了。
魏羽摇了摇头,道:“我没受伤,师姐放心吧。”
然后解释道:“这是我自己撕的。”
江厌离一听是自己撕的便没那么担心了,然后就赶他们去洗漱,自己去做汤了。
又过了两天,这两日魏羽也没修炼,一直好好休息着,毕竟当时在玄武洞里一直在用灵力输出来维持灵剑阵,确保所有人能安全逃出,他可是废了许多灵力才维持住灵剑阵不被击破。
然后又连续赶了五天的路,着实是累着了。
这日,魏羽与魏无羡和江澄他们待在一起,江枫眠进了屋。
魏羽起身,道:“江叔叔。”
魏无羡道:“江叔叔!”
江澄道:“父亲。”
江枫眠道:“坐着吧。”
江枫眠坐下后江澄才问道:“父亲,温家的人还是不肯把剑还回来吗?”
江枫眠道:“近日他们正在庆贺。”
魏无羡道:“庆贺什么?”
江枫眠道:“庆贺温晁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了玄武妖兽,使众门子弟安全无恙的逃了出去。”
魏无羡一听,差点从床边跌落,惊呼道:“温家压制的?!”
江澄皱着眉,道:“真亏他们好意思说是自己压制的,分明是魏夜然压制的!”
魏无羡点头,道:“就是!当时若不是我哥出手了,恐怕就没那么容易逃出来了。”
江枫眠微微一笑,道:“是吗?做的不错,辛苦你了,阿羽。”
魏羽摇了摇头,道:“其中还有蓝惜羽的帮助,若没有蓝惜羽为我挡住了那发箭,没有立刻将箭拿下,而是出去后才拿下,恐怕我都会维持不住灵剑阵。”
江澄也想起当时他也在场,又想起了那场乱斗,半响才道:“那个蓝惜羽……你很熟悉吗?”
魏羽想了想,道:“熟悉不至于,只是在认识的程度。”
江澄抿了抿嘴,道:“那他怎么和你那么默契?你也那么放心的将背后交给了他,就像……”
就像你们彼此认识了好久好久,但江澄没将这句话说出来。
江澄沉默了一会,又道:“算了,没什么。”
这声没什么的语气颇为怪异,魏无羡看他抱起双手、挑起了眉就知道,他这是酸劲儿又泛上来了。
魏无羡哈哈笑道:“这有什么的?蓝惜羽和我哥虽然默契,但我们不比他差!要是我们三联手,肯定比那个蓝惜羽还要默契!”
江澄哼了一声,道:“这用你说,我们三一起生活,打闹,修炼多少年了?默契怎么可能会比蓝惜羽差!”
魏无羡搭上江澄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嘛,你看这样如何?将来你做家主,我和我哥就做你的下属,像你父亲和我们兄弟两的父亲一样。你甚至还要厉害,比你父亲多了一个下属!”
江枫眠在旁无奈的笑了笑,随后道:“我没有权利阻拦你们的决定,那我就先期待你们的成果了。阿澄,阿羡,竟然想一个做家主,另一个想做家主的下属,那就先努力赶上阿羽吧。”
魏无羡道:“我会的,江叔叔!”
但江澄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魏无羡用手肘戳了一下江澄,江澄才道:“我知道了,父亲。”
一个冷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你知道什么知道,魏婴戳你一下你就妥协,这还怎么当家主?!还有不是赶上而是超越魏羽!”
犹如一道紫色的闪电一般,虞夫人带着一阵冷风刮了进来。
江枫眠道:“三娘子。”
虞夫人道:“怎么,还不让说了?!我问你,江澄和魏羽谁才是你的儿子,谁才是未来江家家主!?”
就在这夫妇二人要吵起来时,魏羽在旁和解道:“宗主夫人不必心急的,魏羽与阿婴并无夺取家主地位之意,况且这地位本就不属于我们兄弟二人的,所以我们从未想过,还请宗主夫人放心。”
又道:“再者,我修为近日开始难以上进了,最近明显感到修炼速度比往常慢上了许多,所以我想江澄会很快追上我的。”
魏羽这两天虽然没怎么修炼,但确实感觉修炼速度比以前慢了许多,但魏羽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正常,毕竟越往上越难升,之后可能还会逐渐变慢。
虞夫人听魏羽这么说,哼了一声,对江澄道:“你也听见了,赶紧趁魏羽修炼速度慢下来了超越他,别再每日跟魏无羡打打闹闹了!”
江澄道:“是,我知道了,阿娘。”
听到江澄的答复,虞紫鸢理都不理江枫眠就走了。
江枫眠见虞紫鸢要走,连忙起身,走前对魏羽和魏无羡道:“阿然,阿羡,三娘子她说话直,她刚刚的话别放心上。我相信你,阿然,就算修炼速度慢下来了,但你还能很快升上去的,而且你还年轻,慢慢来吧。”
说完就追上虞紫鸢了,留着魏羽三人原地对视。
魏无羡一手撩住一个,道:“就像江叔叔说的,我们现在还年轻,慢慢来呗。”
江澄抚开魏无羡的手臂,道:“就是因为我们现在还年轻,所以才得更努力修炼!不然晚了还怎么练!”
魏无羡道:“那也不能心急,要是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说起走火入魔,魏无羡和江澄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魏羽他……修为提升的太快了!
他们二人双双看向魏羽,道:“哥/魏夜然,有不舒服或者不对劲的地方吗?!”
魏羽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摇头道:“无需担心,我看似修为提升的快,但修为的地基基本上都有好好固定的,所以放心吧,我不会走火入魔的。”
江澄和魏无羡听魏羽这么说便放心了。
魏无羡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听说姑苏蓝氏出事了,泽芜君找到了吗?现在什么情况?”
江澄道:“蓝曦臣还没找到,蓝启仁忙得焦头烂额。”
魏无羡道:“蓝家家主呢?怎么样?”
江澄道:“去世了。”
魏羽一听,心中咯噔了一下,随后默默地朝姑苏蓝氏的方向看去,虽然看不到。
他想去收蓝家家主的灵魂的,但现在过不去,也不是时机,因此魏羽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魏无羡道:“那蓝曦臣又是怎么回事?”
江澄道:“温家不是要烧他们家的藏书阁吗?几万册的古籍和乐谱,蓝家的人抢救回来一些, 应该交给蓝曦臣, 让他带着跑了,能护多少是多少, 不然就全没了。大家都是这么猜的。”
望了望天, 魏无羡道:“好恶心。”
江澄道:“是啊。温家太恶心了。”
魏无羡道:“他们要这样跳到什么时候?咱们这么多家,就不能联手……”
魏羽打断道:“婴,你觉得会有人提出吗?就算有,那会是谁?”
魏无羡哑口无言,也是,现在温氏稳居第一,就算有这个想法,但仙门百家没人敢做。
魏羽见自己的话让双杰二人沉默了,便道:“行了,别想了,你们去找师弟们玩吧。”
魏无羡和江澄都清楚魏羽不喜欢凑热闹,所以二人与魏羽道别后便去找师弟们玩了。
而魏羽在双杰二人离开一会后也起身出门了。
半个月后,这日早晨江枫眠和虞紫鸢又吵了一架,说是吵架也好像不对,只是虞夫人单方面发脾气,江枫眠始终还保持着一点风度。
魏羽虽然解释清楚了江枫眠与他母亲之间的误会,但虞紫鸢和江枫眠总会在其他地方上吵起来,比如未来宗主,比如弟子修行不严等等……
这些魏羽都插手不了,就只能随他们吵了。
但在江枫眠出门时给了他一张符纸,说如果看见莲花坞起火或者开了防御罩就烧了符纸,之后又给了虞夫人一个一样的,但没解释,只说必须带在身边。
午时魏羽如往常一样打坐完后便去找魏无羡和江澄,到了地方发现他们那儿吵吵闹闹的,走进一听,原来是六师弟出去捡风筝被人抓了。
魏无羡把弓捡了起来,拿着一件武器在手,道:“谁抓的?为什么要抓他?!”
那少年道:“不知道啊!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他!”
江澄也急了:“什么叫不知道为什么?”
魏无羡道:“都别急。你说清楚。”
那名少年道:“刚才、刚才我们出去捡风筝,风筝掉到那边去了,老远了。我们找过去,看到有几十个人,是温家的人,穿的都是他们的衣服,有门生有家仆,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女的。她手里拿着一只风筝,风筝上面插了一支箭,看到我们就问这风筝是谁的。”
另一名少年道:“这只风筝是六师弟的,他就说了是他的。那个女的忽然变脸,说了一句‘好大的胆子!’,这就叫手底下的人把六师弟抓走了!”
魏无羡道:“就这样?”
众少年纷纷点头,道:“我们问为什么要抓六师弟,那女的不停地说他大逆不道、包藏祸心,吆喝着让手下人把六师弟押走,我们没办法,就先跑回来了。”
江澄骂了一声,道:“抓人连个理由都没有!温家要上天吗!”
“是啊!简直莫名其妙!”
魏无羡道:“都别说话。温家的人估计马上就要上门来了,别让他们听到了抓住什么把柄。我问你们,那个女的,是不是没有佩剑?是不是长得挺漂亮,嘴皮上有一颗痣?”
师弟们道:“是!就是她!”
江澄恨声道:“王灵娇!这个……”
这时,一个冷冷的女声传了过来:“吵什么,一天也不让人清静!”
虞夫人紫衣飘飘地行来,金珠银珠仍是一身武装,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江澄道:“阿娘,温家的人来了,六师弟被他们抓了!”
虞夫人道:“你们喊那么大声,我在里面都听到了。这有什么,是抓走了又不是杀死了,这就又急又恨跺脚咬牙的,你还像个未来宗主的模样吗?镇定点!”
她说完,转身面对校场之前的大门。
十几名身穿炎阳烈日袍的温家修士鱼贯而入。
这些修士身后,一名彩衣女子款步轻摇地迈了进来。
这女子身姿婀娜,容貌妩媚,眼送秋波,唇如烈火,嘴皮上一粒细小的黑痣,倒是个颇为出色的美女。
只是周身钗环璨璨,仿佛恨不得把一个首饰铺子和贵人对她的宠爱都穿在身上,很是跌品。
正是上次在岐山被蓝惜羽甩在地上的王灵娇。
王灵娇抿嘴一笑,道:“虞夫人,我又来啦。”
虞夫人面无表情,似乎觉得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脏了自己的嘴。
王灵娇走下了大门的台阶,虞夫人这才道:“你抓我云梦江氏的子弟做什么。”
王灵娇道:“抓?你是说刚才在外边抓的那个吗?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进去坐下后再慢慢说吧。”
一个家奴,没有通报,没有请求登门许可,便进了其他世家的大门,还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要求登堂入室,“坐下后再慢慢说”。
虞夫人的脸色越发冷肃,戴着紫电银环的右手手指轻轻抽了两下,白皙的手背青筋微起。
她道:“进去坐下说?”
王灵娇道:“当然。上次来下令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坐一坐,请吧。”
听到“下令”二字,江澄冷哼一声,金银双姝也微现怒容。
可这个王灵娇是温晁身边得宠的红人,眼下是不能得罪她的。
是以,虞夫人虽然满面讥嘲冷笑,满腔阴阳怪气,却仍是道:“那好,你进去吧。”
王灵娇嫣然一笑,果真就进去了。
然而,她说要进去坐,却没急着坐,而是在莲花坞里兴味盎然地小转了一圈,四处发表意见:
“这莲花坞还不错。真大,就是房子都有些老旧了。”
“木头都是黑漆漆的,这颜色真丑,不鲜亮。”
“虞夫人,你这个主母可当得有些差劲,都不知道布置打理一下吗?下次多挂些红色的纱幔吧。那样才好看。”
她沿路走,沿路指指点点,仿佛这里是她的后花园。
虞夫人的眉头抽动不止,看得魏无羡与江澄都怀疑她随时会暴起杀人。
指点游览完毕,王灵娇终于坐到了厅堂之上。
没人邀请谦让,她自顾自地坐了首席,坐了一会儿,见无人来侍候,皱眉拍桌,道:“茶呢?”
她虽然周身珠光璀璨,言行举止却毫无家教礼仪可言,丑态百出,一路看下来,众人也见怪不怪了。
虞夫人在次席落座,宽大的紫衣下摆和袖摆散开,越发显得腰肢纤细,姿势美观。
金银双姝在她身后侍立着,嘴角边带着浅浅的讥笑。
银珠道:“没有茶。要喝自己倒。”
王灵娇美目圆睁,惊讶道:“江家的家仆从来不做事的?”
金珠道:“江家的家仆有更重要的正经事做,这种端茶送水之事不需要旁人代劳。又不是残废。”
王灵娇打量她们几眼,道:“你们是谁?”
虞夫人道:“我的贴身侍女。”
王灵娇轻蔑地道:“虞夫人,你们江家真是太不像话了。这样可不行,连侍女都敢在厅堂上乱插嘴,这样的家奴在温家是要被掌嘴的。”
魏无羡心道:“说这话的你自己不就是个家奴。”
虞夫人八风不动地道:“金珠银珠不是普通的家仆,她们从小就待在我身边,从不侍候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掌她们的嘴。不能,也不敢。”
王灵娇道:“虞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世家之中,尊卑当然要分的清清楚楚,这才不能乱了套。家仆就要有个家仆的样子。”
虞夫人却对那句“家仆就要有家仆的样子”深以为然,虽说魏夜然修为了得,但说到底还是家仆之子。
看了魏无羡和魏夜然一眼,竟颇为认同,傲然道:“不错。”
随即又质问道:“你抓我云梦江氏的那名子弟究竟做什么。”
王灵娇道:“虞夫人还是和那小子划清界限为好。他包藏祸心,已经被我当场抓住,扭送去发落了。”
虞夫人挑眉道:“包藏祸心?”
江澄忍不住道:“六师弟能包藏什么祸心?”
王灵娇道:“我有证据。拿来!”
一名温家门生呈上来一只风筝,王灵娇抖了抖这只风筝,道:“这就是证据。”
魏无羡嗤笑道:“这风筝是个很常见的独眼怪,算什么证据?”
王灵娇冷笑道:“你以为我瞎吗?看清楚了。”
她那双涂着鲜红丹蔻的食指在风筝上比划来比划去,振振有词地分析道:“这风筝是什么颜色?金色的。独眼怪是什么形状?圆形的。”
虞夫人道:“所以?”
王灵娇道:“所以?虞夫人,你还没发现吗?金色的,圆形的,像什么?——太阳!”
在旁人的瞠目结舌中,她得意洋洋地道:“那么多种风筝,为什么他一定要做成一只独眼怪?为什么一定要涂成金色?他做成另外一个形状不好吗?为什么不是别的颜色?难道你们还要说这是巧合吗?当然不是。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他射这样一只风筝,其实是在借机暗喻‘射日’!他想把太阳射下来!这是对岐山温氏的大不敬,这还不是包藏祸心?”
看王灵娇自以为机智,牵强附会地表演了一番,魏羽嘲讽似的笑了一声,道:“按你这么说,橘子是不是也不能吃了?橘子不也是金色的、圆形的?如果没想错的话,你吃了不止一次吧?”
魏无羡哇了一声,道:“巧了,哥,我刚想这么说的!”
王灵娇狠狠一眼剜向兄弟二人。
虞夫人冷冷地道:“所以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风筝?”
王灵娇道:“当然不是。我这次是代表温家和温公子,来惩治两个人的。”
魏无羡心中咯噔一声。
果然,下一刻,王灵娇指向了魏无羡,道:“这个小子,在暮溪山上,趁温公子与玄武奋勇相斗的时候出言不逊,多次捣乱,害得温公子心力交瘁,险些失手,连自己的佩剑都损失了!”
然后又指向魏羽,“还有这人,先不说刚刚顶撞了贵客。在暮溪山上时,他也出言不逊,且多次不配合众人行动,还差点误伤了一名女道友。”
王灵娇道:“还好!天佑温公子,纵是他失了佩剑,也还是有惊无险地压制住了玄武以及从魏大公子手下救出那名女道友。可这两小子,实在不能姑息!我今天来就奉温公子之命,请虞夫人严惩此二人,给云梦江氏其他人做个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