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顺着我的脸,我的脖子往下淌,精心选的衣服皱皱巴巴的拧在一起。
衣角还在滴水。
我拧着水,一边按响了门铃。
我记得昨晚出去时带了钥匙,但是翻遍了口袋,钥匙却找不到了。
应该是丢了。
也可能是记性不好,我甚至是连昨晚为什么外出都忘了。
“程奈,开一下门,我忘了带钥匙。”
此时雨下的小了,但是程奈的车还在门口淋雨。
我记得他爱车就跟爱亲生孩子一样,今天这是怎么了?
“程奈,你睡着了吗?”
我又敲了敲门。
我记得平时门口花坛里会藏着一把备用钥匙,但是我没找到。
可能真的是记性不好了。
我苦恼地挠着头,拽掉几根头发。
“程奈!”
“程奈,我回来了!”
忽的一声雷,把我吓了一跳。
门口处传来嘈嘈切切的声音,我贴近了去听,门口有人在说话。
“开门吗?”
“开,应该是小孩子在恶作剧……”
“可是显示屏里没有人……”
“嘘……”
谁在我家?
程奈在跟谁说话?
我愣愣的又拍了拍门。
门内传来的声音似乎在颤抖,女人的低声尖叫,“别敲了,求你了……”
门也颤颤巍巍的开了一条缝,一把刀从门口探出来,程奈的脸逐渐清晰。
看到是我,他像是松了口气,侧着身子对屋内说,“出来吧,没人,肯定是小孩子恶作剧。”
“真的吗?”
屋内没有开灯,昏暗里走出一个女人,我首先看到的是她的脸。
又是一声雷,闪电照的那个女人更加清楚。
我看见“我”被雷声吓得躲在程奈怀里。
我看着“我”的嘴唇在上下张合,面容惊恐。
“会不会是有鬼?”
“别自己吓自己,”程奈紧紧地搂着她,跟以前一样温柔的语气哄着她,丝毫没有发现异常。
“可昨天晚上你差一点就出了车祸,今天又是出现莫名的敲门声,我最近也经常做噩梦,梦见的都是一样的内容。”
“我梦见你死在了一场车祸里,程奈。”
我看着跟我一模一样的女人钻进程奈怀里亲昵地抱着他。长发披肩,她的耳垂处长着一颗红痣。
但是我没有。
她是我,但又不是我。
我死死的盯着她,她依偎在我的老公怀里,凄凄地小声哭着。
这一点也不像我。
要是我哭,我只会哭的比这更厉害,程奈拿我也没办法,更不会像现在,轻声细语就能哄好。他只会装模作样的跟我比惨,直到把我逗笑了。
跟着他们进了屋内,屋内确实是没有开灯,昏暗的像是到了傍晚。
程奈去倒热水,让她自己在沙发上坐着。
少了她的嘤嘤哭泣,屋子里顿时冷清下来。
我试图拿起水果盘里的刀子,但是捞了个空。
我锲而不舍的又要拿起遥控器,一双手却比我快了一步。
我抬头。
她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
“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吃了一惊,“你能看见……”
“你已经缠了他那么久了,他欠你的早就还清了!”
“邹筱,你已经死了!”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眼睛,此时我却感受到一股寒意从骨子里生出来。她的眼睛像是带着黑色漩涡,逐渐,我的意识混浊,眼前一黑。
我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我早早的跑去车站打车,要去程奈的公司给他一个惊喜。
大雨滂沱,司机师傅跟媳妇闹离婚,两个人隔着手机吵架。
就在那个十字路口,车祸,我死在了那里。
可是我完全没有感觉,我晃晃悠悠的走回了家。依旧是苦等着程奈回来,然后去车站等车。
一边又一边地重复着这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