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是一个非常体面的人。他有一点小小的洁癖。
西装永远烫的笔挺皮鞋,永远擦得锃亮,喷着淡淡的香水,身上干净清爽,头发蓬松飘逸。
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做人就要自律,外形都打理不好,怎么指望别人放心的把自己交到你手上呢?”
他不仅对自己要求严格,对部下也是。
中也甚至都被批评过一次,因为那天他标完车进办公室没换骑装。
“……中也。你身为最高干部,应该以身作则。”太宰治坐在办公室,里对中也进行了一番严厉的批评教育。
中也切了一声,“这就我们两个人,你拿什么腔调,在说你脖子上那条破围巾,我好像就没见你换过,还说我呢?”
太宰挑眉看着自家干部那一脸不服气的样,走到角落的衣柜里,“哗 ”的一声打开门:“满意了?”
中也喉咙一梗。都是一模一样的红围巾,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衣柜,里大概有百条之多。
“另外,注意上下级关系,中也”太宰治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哦,那我现在回去换,” 中也不自在地压了压帽沿,勉强应到,“首领。”
临出门时钟也还没忍住小声说了一句“整天仪表仪表,希望你死的时候也注意仪表。”
“什么仪表?”太宰的声音低低的贴着中也的耳根子传来,中也只觉得后脊梁骨一凉,“没,我说为了以表诚意,以后会按制度每天穿工作服进办公室。”
如上,中原中也深深为自家首领的洁癖架子折服。
中也曾以为太宰治会永远体体面面的。
所以那天他赶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一地狼藉中不敢置信。
人群已经乱糟糟的围起来了,从楼里冲出来一群手持黑枪的人,一边大声呵斥,一边驱赶围观的群众。
他拎着箱子,低头,看着脚边那个一动不动,惨白熟悉的面孔想起之前太宰治在办公室训自己忍不住想笑。
好狼狈呀,首领你看你的脑浆都摔出来了,一点也不体面。
白花花的黏腻酱块溅了一地。有的酱块沾了血变成了肉粉色,零零星星地飞到哪儿都是,像4月里爆压枝头的一叶樱。
好难看呀,首领你看你高傲的头颅,现在就滚在我的脚边,我一抬脚就能踩到。
躺着干什么?怎么不神灵活现的蹦起来训我了。
中也想笑,想哈哈大笑,想仰天长笑。
但他蹲下来,摘了手套,帮地上的人合了眼睛。
睡吧,太宰从现在开始,我会接受这烂摊子。你该开心了吧,去一个毫不体面的世界, 去过15岁在破旧集装箱里,呼呼大睡17岁和好友在Lupin喝到烂醉,22岁整天湿漉漉的往河里钻的生活。
那里的你应该从不知道体面是什么,被咖啡店的女店员拒绝800次也要贴脸殉情,就算被警告无数次也会偷偷溜进我的地下室喝酒,就算外套永远皱巴巴的,你也从不在意这些。
你会风尘仆仆,然后走向光明。
部属们都看着新任首领的眼里滚下泪来,把地上烫出了一个小小的洞。
我一直认为我应该是一片湖一条河,甚至是一个支流。可是时间越长,我越觉得我是内陆热闹沙漠里的一粒渺小孤独的一粒沙。
我的梦里,规划着远方里。
所有关于未来的憧憬里全部与海有关,我想看太阳是怎么从海岸线上升起又落下,浪打礁石惶惶激起的泡沫。
更想知道关于海的一切,海的秘密。
远方太远,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拜托你,做我的海。
我爱你。
爱的面目全非。
爱的残破不堪。
爱的连自己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