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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了断

遇见尊上梨花落

梨容听着妖族将士议论纷纷,起了杀心,看着飞羽,白舞梵的音容相貌突然映入眼前,“本尊答应过阿梵,不能因她出事而手染鲜血。”

甸伽出声:“不知梨容神尊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白舞梵一出场,梨容似有所感朝她望去,绝美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眸底猩红,回道:“寻人。”

“不知神尊可是要像数百年前一样,寻自己的爱徒?小仙子百年前已身陨,此时怕是早已投胎,转世为人去了。神尊莫要再次为难我妖族。”甸伽一脸为难。

“她魂魄不齐,无法轮回转世。”

“这~”妖族将士见白舞梵出来,开始骚动,梨容的话没听进去,议论纷纷:“妖皇呢,这个黑衣人怎么出来了,她烧了龙后尸首,妖皇能放过她?会不会妖皇打不过这个黑衣人,败了?”

只有甸伽在细细品味梨容话的涵义,“无法轮回?白舞梵难道在无尽海?”

眸底满是探究,暗忖:“这个诡妖何许人也?她出现的未免太过巧合,好像是谋划好的~在保护妖族。”

白舞梵将鞭子甩得贼响,朝面前众人抱拳行礼,忽悠道:“诸位,妖皇看重在下的能力,起了爱才之心,不忍杀之,对在下予以重任。以后,在下便是妖族的军师了。往后与诸位并肩作战,还望诸位多多包容。”说完似笑非笑盯着甸伽。

甸伽不信,妖族众将士也是,“谁信啊,妖皇陛下呢,天神来者不善,妖皇陛下现在何处?”

“稍安勿躁,本军师自是知道你们不信,妖皇陛下为了让你们信服本军师,特意将这事交予本军师处理。若是一件小事都处理不好,如何服众?”白舞梵谎话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应接不暇,一时之间难辨真假。

“阁下莫要逞能,这位可是梨容神尊,本护法在此奉劝,阁下若要活命,趁早离去,修炼不易,莫要耍小聪明折在无尽海。”

通过刚才一顿分析,甸伽觉得诡妖是友非敌,虽然对方厉害,但这位可是天神。诡妖烧了白舞梵尸首,帮了妖族大忙,于情于理,不能让她死在这儿。

“嗨,大护法,叫军师,以后是一家人,客气啥?大护法莫不是不信本军师的实力?”

蛛三娘灵识传音于白舞梵,“你莫不是孤陋寡闻,这位可是天神,烧了他弟子尸首,即使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老娘与你挺投缘,可不想见你作死,还不快走?”

“哎哎哎,是时候表演真正的艺术了,天神是来寻人,来,看看你寻得是不是本军师。”

“梨容”来了兴致:“不是,你何故带着面具,莫不是个~丑东西?”

苏禾啊苏禾,真乖,知道我要找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本军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自是因为太美了,怕伤到诸位的玻璃心。那神尊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是何意?”“梨容”眼中杀机外露,放出神威震慑,嗤笑道:“你个丑东西,有什么资格挑衅本尊?”

甸伽暗道不妙,指挥妖族将士摆阵抵御,白舞梵脚下阵法亮起,硬生生扛住了“梨容”的神威压迫。

众妖不可置信,瞠目结舌。

白舞梵耍帅地吹了声口哨,“本军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道的多了去。只要你问,就没有本军师不知道的。神尊想知道什么?”

“本尊想知道你这个丑东西什么时候死?”漫天银丝泛着诡异红光,朝白舞梵攻去。

白舞梵一跃而起,飞身上前,在银丝中杀出一条血路。

“梨容”见状,手持飞羽与白舞梵斗在一起,誓要置对方于死地。

“大护法,我们要不要去支援军师。天神那么厉害,她要是不敌如何向妖皇交代?”阵法中安然无恙的妖族将士看着两人斗得厉害,担忧道。

“军师?认得这么快?不用,此人有实力,有计谋,有胆识,不会白白送死,想必早就计划好了。派人去寻妖皇即可,我们若是出手,恐怕会打乱她的计划。”

“属下领命。”

“老娘和她斗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来帮忙?”蛛三娘心里生闷气,但目光未从白舞梵身上移开。不知道面具之下是怎样的绝世容颜?

“你是梨容,还是苏禾?”白舞梵明知故问。

“梨容”一愣,招式缓了一拍,被白舞梵抓住破绽,妄念死死缠住“梨容”手腕,白舞梵扯开嗓子吼,生怕别人听不到,“神尊着实厉害,本军师不敌。神尊,在下知你爱徒下落,借一步说话。妖族将士们,等着本军师凯旋归来。”一道红光闪过,两人消失不见,只余一脸懵圈的众人和毕方。

  

狂风大作,灵澈脚踏雷电而来,俊美的脸上满是怒意,“诡妖呢?”

去寻灵澈未果,见灵澈自己跑来的妖族将士老实答道:“妖皇陛下,军师她和天神走了。”

“军师?”

“对啊,军师说妖皇陛下爱才···”白痴将士话没说完,被甸伽下了禁言咒。

甸伽将事情前后原原本本讲了一遍,看着灵澈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陛下作何打算?”

“‘军师’为我妖族鞠躬尽瘁,本皇前去寻她,你们就守着无尽海吧。本皇去去就来。”灵澈循着穷桑果的气息,离开。

甸伽等人恭送灵澈:“恭送妖皇陛下。”

属下苦瓜脸,指着毫无精气神的毕方,问甸伽:“大护法,天神的神兽怎么办?”

甸伽纳闷毕方的状态,莫不是花妖死了后没人喂?蔫头耸脑的?

“不用管,晾着,等天神回来一定会将它带走。再不济,神兽自己不识路?不会自己飞回梵净山?”

一行人这才散去。

白舞梵带着“梨容”出现在蛮荒的孽萝花丛。

“梨容”发现被封住了无上之力,鞭子根本挣不开,索性不在挣扎,邪气一笑:“你这丑东西,本座居然读不了你的心,倒是有几分本事,不如归入本座座下,当~本座的太监。”

“哦,归入圣尊座下,有何好处?”白舞梵内心呵呵哒。

“本座赐你无上之力,如何?”“梨容”兴致勃勃。

“苏禾,还装?把身体还给梨容。”

“你早就知道本座不是梨容,带本座来此,欲意何为?”

“梨容”眉心浮现彼岸花印记,银发变黑,红衣妖冶。

苏禾看着漫山遍野的红花,红眸中满是笑意,“血的颜色,本座很是喜欢,这片地,以后归本座了。”

“苏禾,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巧取豪夺。”白舞梵松开苏禾,收回妄念,妄念摇身一变,一把红伞出现在手中。

伞面上印着朵朵孽萝,伞柄和伞端鎏金雕饰。

撑开伞,刺目惊心的红,比这漫山遍野的花更为浓烈,刺痛苏禾的双眼。

苏禾双眼通红,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死死盯着红伞,目眦欲裂,“你到底是谁?”

“时间太久,你忘完了。”白舞梵打着伞,抓住苏禾,阵法亮起,两人被传送到墓室。

“是你~”苏禾还没来得及发声,就晕了过去。

妄念由无数伤情人的情丝和执念编制,克制执念深的魂魄,这个苏禾只是苏禾现世的一缕元神,好对付的很。

“苏禾,该醒了。”白舞梵粗鲁地将苏禾扔在地上,双手掐诀,黑藤退去,地面露出一个古朴繁复的阵法。苏禾刚好躺在阵眼中。一段晦涩难懂的咒文从白舞梵口中念出,阵法中钻出无数道红丝缠住苏禾。

半刻钟后,红丝消失,一缕执念飘向红伞,黑藤爬出掩盖住阵法。

梨容一袭白衣出现躺在地上,睫毛轻颤,似要醒来。

白舞梵蹲下身带着梨容瞬移到空海,无聊地转着伞等梨容醒来,顺带等知薇和灵澈。  

梨容悠悠醒来,入目便是一把刺眼的红伞,微眯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圈处投下阴影。

感觉苏禾消失,梨容站起身发现身处空海,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诡妖。”白舞梵不咸不淡地回答,“我将苏禾的元神抽出来了,顺便收走了你的执念。”

“亿万年了,你终究还是回来了。”梨容避开白舞梵的目光,目光闪躲,语气不悲不喜,“本尊不喜欠人情。”

“欠人情?神尊还是担心自己吧,道心受损,苏禾才有了可乘之机。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别见知薇,我不想她步伏姬的后尘。”

梨容想起那个言笑宴宴喊“师尊”的女子,间接惨死于自己手中,再看眼前的“邪灵”,一阵恍惚,向白舞梵投以歉意的眼神。

“梵净山不问世,不出世,你未曾对不起我,多谢师尊对阿梵的一世庇护。”

“你~”梨容顿了一下,抬眸直视白舞梵双眼,面上风轻云淡,“可曾对本尊动过情?”

“不曾。爱你的,是伏姬,不是诡妖,也不是白舞梵。”白舞梵目光坦荡。“师尊对阿梵很好,很宠她。”

“你们是同一个人。”

“花开无常,来年开的那一朵花,并非原来那一朵。它们的花香会不一样,花色亦不同。哪怕一点不同,便不是同一朵。”

白舞梵翻开神识海,将梨容发的字最多的一条动态一字一句念了出来,调侃:“花自是不同,师尊希望它是同一朵吗?”

“自取其辱,自作多情。”梨容自嘲,“要是本尊希望是呢。你是鬼神,不老不死,不会湮灭,我们才是一类人。”

“不会湮灭?不,快了。”

“何意?”

“我厌倦了无休止的轮回。”

“后悔了?你厌倦了轮回,本尊倒是厌倦了无尽的长生。”

“护这天下苍生,即使背负骂名,亦无悔。拿得起,放得下,勿念前尘,珍视当下。因为长生,我才会有足够时间布局,玩弄所有人于股掌之中,包括你。”

“卿为友,吾之幸。你更适合这神尊之位。”

“多谢神尊美意,没事多去凡间转转,体会一番人生疾苦,而不是束之高阁。凡人一生短暂,正因如此,更珍视当下。”

“与天地同生,还不如你看的通透,本尊受教了。这神尊之位,不如给你。”

白舞梵收回伞,“梨容,这天神之位,为了天下苍生,你必须坐下去!逃避不是办法,你之前动情,是苏禾的缘故,我已经收走了你的执念。你为情所困,不存在的。”

察觉到知薇靠近,白舞梵拿出从梨容身上顺走的香囊,“是该做个了断。”

业火燃起,将香囊焚得干干净净。

“女侠,原来你在这里,找得我好苦,神尊也在。”知薇脸色通红“今日相见,即是缘分。知薇想请二位到寒舍一坐,可否赏个薄面?”

“本尊要闭关一段时日。”梨容收起落在白舞梵身上的目光,御风离去。

“神尊不才闭关出来吗?怎么又要闭关?”知薇不解。

“修行遇到瓶颈了呗,要是能顿悟最好。不是不给面子,在下可是妖,天界之人个个可不像仙子这样好说话。”

知薇狡黠一笑,“是我疏忽了,女侠勿怪。我刚刚已经遣散了附近的天族将士,无人会发现女侠是妖。”

“在下巧遇神尊,与神尊谈了几句邪修。邪修一事,仙子还是别查了。”

“女侠怎知?”

“天机不可泄露。我是不会害你的。救你的事,也别声张,毕竟我是妖。”白舞梵神秘一笑,握住知薇双手。

“我不在乎,我只知女侠是我的救命恩人。”知薇有种错觉,面前的这个神秘人有着让她信服的魔力。

“仙子勿要玩忽职守,在下不打扰了,改日再叙。另外,仙子最好不要打扰神尊修行哟。世间美男千千万,就比如,这位仙君~”

白舞梵坏笑一声,抬手指向某处,“师弟还不现身?”

乔装的灵澈只好现身,白舞梵另一只胳膊搂住知薇,脑袋歪在知薇肩膀上,打招呼道:“这位仙君,长得好生俊俏,不知芳龄几何,可有婚配。”

知薇被这一番话臊地脸红,“女侠,这是你师弟?”

白舞梵说谎不带打草稿,“当然,我师傅收徒从不在意什么仙啊妖的,只要有侠义之心,就入的了他老人家的眼。我这师弟,一定是见我离开师门太久,怕我出事来寻我的。”

“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知薇感觉怪怪的。

白舞梵灵识传音于灵澈,“花妖,乖乖配合。”

灵澈气急,不怒反笑,配上那张雌雄莫辨的脸,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浪够了,该回去了吧。”

“哎哎哎,是该回去了。仙子,下回再来找你玩。师弟,你师姐我来了~”

白舞梵一声娇嗔,酥了知薇半边骨头,“不知女侠师承何处?能教出女侠这样的惊才绝艳之辈,尊师一定了不得。改日我必登门拜访,上门答谢。”

“不用麻烦仙子了,家师平日不喜打扰。”灵澈揪着白舞梵的袍子,没好气道。

“知薇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送你二人了。”知薇见师姐弟两人“你侬我侬”,识趣离开。

灵澈带着白舞梵离开空海,见四下无人,甩开她,咬牙切齿:“军师真是厉害,竟能拿的住神尊。”

“小意思,小意思。本军师还是要感谢妖皇的知遇之恩。”白舞梵顺杆而上,装作听不懂。

“本皇倒是小瞧你了,回妖界,我妖族缺一侍奉龙魂花的花使,军师大人就去那吧。”

“乐意至极,刚好穷桑想吃花蜜。龙魂花只有历代龙皇龙后才能照看,陛下是想~”白舞梵抛了个媚眼。

灵澈目光冰冷,嘲讽:“军师还想要龙后之位?阿梵不在了,这花,交予谁打理都是一样的。”

无尽海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白舞梵踩在皑皑白雪之上,脚步无声,抖抖袍子上的雪,搓搓手,叹气:“无尽海着实冷,就像~”万鬼门的孽池一样。

后半句话被打断,“像什么?”灵澈没好气地问。

白舞梵不理会他,盯着毫无精气神的毕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毕方认出了苏禾,成这鬼样子,十有八九是苏禾干的,不答反问:“陛下,毕方怎么办?我怎么感觉它赖在这了呢。”

“是赖上军师你了,神尊的坐骑,全权交予军师负责。”灵澈斜睨她一眼,语气冰冷,回冰宫去了。

“多谢陛下信任,定不辱命。”白舞梵放出穷桑,“奴役”穷桑去招呼毕方。穷桑不满哼哼。白舞梵坏笑,笑话,毕方上古神兽,对邪灵气息最敏感,你个小家伙,让我去“送死”?之前白疼你了,毕方喷个火,把我烧了怎么办?

迫于白舞梵威压,穷桑乖乖去找毕方。

毕方不愧为上古神兽,识人言,还没等穷桑靠近,垂死病中惊坐起,一口火朝白舞梵喷去,白舞梵诡面下的嘴角抽了抽,眸中幽光一闪,毕方直直地倒在雪地中,白舞梵完胜。

蛛三娘上前,“军师,妖皇陛下安排你去龙骨山照看龙魂花,今日上任。”

“你可知为何?”白舞梵看也不看她一眼,拽起毕方,抱着穷桑,装模做样道:“带路,我不识路。”

“请随我来。”蛛三娘被问得发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引着人向龙骨山赶去。

“我也不知为何陛下给你安排这样的活计,以军师的才能,大材小用。”

“陛下这是巴不得见不到我,把我赶的远远的。”

白舞梵又把忽悠灵澈做交易的说辞拿出,挑挑拣拣说与蛛三娘听。大致就是,妖皇为了见花妖转世,授予她军师一职。

蛛三娘打趣道:“说不定妖皇是看上军师你了,这龙魂花只有历代龙皇龙后才能照看。”

“挚爱已不在,交给谁打理都是一样的。”

白舞梵悠闲哼起歌:“痴情人,最难缠呀最难缠~”

蛛三娘赞同不已,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蛛三娘将白舞梵带到龙骨山附近,一脸歉意:“龙骨山乃龙族重地,设了禁制,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我就带军师到这儿,告辞。”

白舞梵走了两步,发现龙骨山进不去,哈哈大笑:“破禁制,我在行啊。”

“陛下没有为军师解开禁制?”

白舞梵不回应,三两下解开禁制,看着昏暗的龙骨山,邀请蛛三娘进去坐坐。

“龙骨山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若非陛下交待我来带路,我可不敢来找死。”

白舞梵放出穷桑,“那改日切磋,回去吧。”

一人一果一鸟进龙骨山不见了踪影,禁制重新亮起,继续守卫龙骨山。

龙魂花未开,洁白的花苞洒落在巨大的龙骨周围,散发着点点荧光,照亮了这一片昏暗的龙骨山。

白舞梵将毕方扔在一边,穷桑一见晶莹剔透的龙魂花,喜欢的不得了,张嘴就吞,被白舞梵拦下,“穷桑,龙魂花你吃不得。过几天,行不?”

指尖窜出一簇火苗,白舞梵“恶狠狠”地威胁道。

穷桑吓得哇哇大哭,跑着找毕方去了,留白舞梵一人原地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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