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野走后,时间也变得快了。
秋风起,院子里渐渐有些凉了。
我在这院子里已经呆了两个年头。我踩着破了一半的木梯,勉强地爬上了屋顶。
今晚的月亮特别地圆,也格外地亮。
我低头检查手里的梅子酒,还好,并没有因为刚刚爬上屋顶而洒落。
苏苏小司,你在哪里?小司?
司追在这!
我摸着太阳穴,弱弱地答道。
迷蒙中不知谁把我抱起,再醒来后,我看见荣枯坐在桌前看书。
他时长给我带城门口的桂花糕,当下正摆放在那里。
他说这是他入京时第一口便被惊艳的糕点。
我不知道,为何他会如此当做习惯一样,照顾我的生活。
我的瞳孔逐渐失去焦距,我回忆起自己昨夜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看见一个少年。
在大片大片洁白妖娆的薰衣草前,他静静伫立,胜雪的白衫,要与层叠的花瓣融于一体,那双忧郁多情的眼,配上嘴角的淡淡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我从花丛中站起,不自觉地抬起了手,心头缠绵的眷恋,让我忍不住想去摸上那双满含星辰光点的眼睛。
手伸到一半,他忽地笑出声来。
我也有些怯懦地收回手,想着自己着实有些孟浪,便急忙转身离去。
“小司。”
他知道我的名字,我猛然停住脚步。
等我再回头时,梦就醒了。
而这时,原本坐在那里的荣枯不知不觉坐到自己身边。让自己的心脏恍惚了一下。
荣枯我记得你最喜红梅,玄武街上有一处梅园,今日去赏梅吧。
我楞了下,我有和他说过我的喜好吗?难道是我忘记了。
正要开口,他忙转身掩住唇,咳得像是撕心裂肺。
等摊开手,只见那白帕上血迹斑斑。那景象倒有些像凌寒而开的点点梅花。
荣枯看着那血,苍白的面色却弯起一抹微笑,转头说着,仿佛这件事再平常不过。
荣枯小司,看来今日不能去赏梅了。
我答应了他,也没有主动问起他吐血的事情。
他握紧了手帕,便起身离开了。
司追苏苏,你去查一下北凉质子的病情。
这日之后,荣枯一病不起。
缠绵病榻之际,司追去看望他了,之后独自来到他说得那个梅园。
司追伸手接住片梅花,扯出抹苦涩的笑。
司追白雪红梅,这景色极美,只是……可惜了……
刚说完,她的身后就倏地响起了荣枯温润的声音。
荣枯没什么可惜的,美好本就稍纵即逝。
司追身形一滞,手臂缓缓垂落身侧,苏苏已经告诉自己,荣枯恐怕时日无多了。
方才那片雪花在掌心化成冷水,像是随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握在手里时间越长,越冷进身体里面。
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很懂得浪漫,有那么一瞬间让自己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点什么,或者就真的满心满意的嫁给他。让他的生命多一些阳光。
但是,最后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从他身边走过。
走回东栏院的路上,我之所以没有再进一步,而是因为想起了以前遇见的一位老婆婆,叫做雪奶奶,她说过,女人一生最傻的就是不要妄想拯救别人,到头来,你会发现,你拯救不了任何人,人的一生,光是做自己就已经很辛苦了。
我总觉得雪奶奶说得很有道理,尽管我并没有真的理解她的话,但我觉得我不该爱上荣枯是对的,仿佛是直觉又或者冥冥之中就该如此,只不过他的温柔、脆弱,让我莫名地有些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