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宫寝殿的蜡烛在寂静的夜里,冰冷的矗立,没有火光的照耀,原本柔和的线条也变得异常凌厉。
澹台烬单腿屈膝的坐在地面,依靠着身后被月光照耀分外凄寒的墙面,寒冷与黑暗不足以令他片刻分神,而无有尽头的疼痛才令人如置深渊。
紧紧捂住心口的右手,如双目泛着幽幽绿光恶狼的爪牙,在心口的皮肤落下尖锐的伤痕,但他却犹如未觉般,依旧死死的抠挖着血肉模糊的皮肤,似乎剖开胸膛,划开血肉,翻开血迹斑斑的筋骨,下面藏着的才是一切苦难的根源,始作俑者。
冰凉的汗水沿着苍白的面颊缓缓而下,面部的每一寸皮肤都紧绷收紧,紧咬的牙关发出‘咯噔’的响声,血液顺着唇角紧密的缝隙慢慢涌出,却依旧不肯松口,仿佛一声疼痛的呻吟,便能打碎这具钢筋铁骨的意志,如洪水猛兽。
澹台烬想要极力的平稳,因为身体剧烈疼痛而发抖的左手,却无济于事,吃力的举起身侧的酒壶猛然灌入口中,冰凉的酒液大片的洒在了雪白的衣襟,他浑然不觉,只期望忘忧之水,能消减身体密密麻麻的痛苦,却无济于事。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一二吗?已经十日了,每每入夜便钻心刺骨的疼,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蛊毒发作之时,澹台烬将殿内一应宫人全部赶了出去,廿白羽怕出现意外,只能守在殿外,焦急地踱着步子,来来回回的走动。
“蛊虫只要还活着,就会吸食血脉精气,就像人一定要吃饭一样,这…没别的法子啊,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一同守在殿外的吴小神医,神色轻松的走到廿白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每日替陛下诊脉,他身子强健的很,支撑三个月肯定没问题!”
“三个月!?”廿白羽猛然回身,扯住了肩膀上乱拍的手,用力握紧,向来宽厚的面孔,在惨白月光的照耀下分外狰狞。
“哎呦…哎…松手松手…”小神医用尽全身力气,抢回了那只快被廿白羽捏断的左手,急忙退后一步,右手覆在左手不断地揉搓,带了三分愠色道:“你拿我撒什么气!当初引蛊入体,可是你们陛下自己愿意的,再说,子母双蛊自然凋亡本就需要时间,宿主体魄越强,蛊虫存活时间也就越久,你们陛下此种身体强健且体质特殊的,对蛊虫的滋养能力也就极其旺盛,要不是我配出药方加速了双蛊老化,三个月,哼,六个月都不一定能行!”
听了小神医的话又看了看他紫红的手背,廿白羽低头轻咳了两声,掩盖了眼中的愧疚,和缓着声音,言道:“对不住了吴神医,在下一时情急失礼了,可是…”他侧头看了一眼依旧幽暗的大殿:“陛下本就操劳,如今又受蛊虫日夜折磨,这…神医能否在想想办法,哪怕解十中一分也好啊。”
吴小神医本就是江湖散客,随性自在也不斤斤计较,见廿白羽言辞恳切,气顿时消了大半,甩了甩手,仔细回想了一番,有些冷淡却认真道:“还有一法但治标不治本,原则上对双蛊死亡的时间毫无影响,但能在发作时轻微的缓解疼痛。”
廿白羽眼神顿时一亮:“神医请说。”
“请子蛊原宿主加以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