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癌症晚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一睁一闭之间,便能清晰而又模糊的看到医院闪烁的灯,四周除了白色,我再也看不清其他颜色。我其实不太喜欢这个世界,它让我感到十分绝望。我已经想过多种死法,但从来不想伤害自己每一寸肌肤,我很爱自己的身体,它也很乖,我害怕自己死的太难看。当每每看到自己被扎破十几次的血管,我总是安慰自己不要怕,要坚强,哪怕发生了,也不能让家人担心,离开也要开心一点,体面一点。
这是我不知道第十几次进入抢救室,爸爸妈妈急切地握着我细瘦而无力的手,双眼中泪水犹如洪流,带着哭腔颤抖着说:“别怕,孩子,一会儿就好了,一定要挺过去。”
“嗯……”即使疼痛无时无刻折磨着我,使我稚幼的面宠逐渐扭曲,我还是用一个能发出声音的字回答着他们。抢救室的大门缓缓关上,我害怕他们太伤心,就在扭曲的面孔浅浅一笑。其实,我十分庆幸得了癌症晚期,虽然会很疼,但人只有这样才真正理解什么才叫爱,想通一切。
爱,是一种我都无法解释的情感,哪怕从出生开始,我都不能准确理解世人间的一些行为。明明两人之间很相爱,却只是远远地望着他(她)离去;双双殉情是爱得深沉,一方死一方回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是爱得深沉;很多家长,明明很爱自己的孩子,却总是用絮絮叨叨的语言让孩子反感。说实话,我其实也反感这种感觉。
在这个世界,我感受到除了虚伪,就是虚伪了。没错,金钱就是度量价格的工具、购买货物的媒介、保存财富的手段,是财产的所有者与市场关于交换权的契约,有些人把它变成了个“好”东西。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人为了它终生烙下病根,为了它不顾尊严和良心,为了它可以不择手段地摧残他人身体,看它比看自己的命还重要……很可笑罢😀,但又不可笑。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呢?
我不知道,我不懂。这些人也许只是想让所有人追捧,能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能安安稳稳的过好每一天,能在生病时有钱医疗……但却无法买到我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在无数的时光中,明明我想要的是无尽的陪伴,默默地接受那份简单而又真挚的爱,而他们却总是认为我真正需要的是金钱。我很想告诉他们,即便他们挣再多的钱,我依然感受不到任何开心,因为我只是个孩子。
我其实早已从童稚中长成了一个独立的模样,只是他们没看到。我在几年的变化间,青涩与稚嫩慢慢褪去,但我在他们的眼中却依旧只是个孩子,成年人的法定年龄我也达不到。但你们却时时刻刻希望我变成一个顶天立地、依靠自己的大人。当我想被夸赞时,我极力地像个笨蛋一样的伪装坚强,但在你们面前变成了懂事的孩子;每当我生病的时候,我其实很想对他们说我只是想感受到家人之间最真挚的爱,但他们却只是简单的了解一下情况,却从不了解我心中所想的。后来次数多了,我只是希望他们多关心我,但他们说自己每天挣钱已经很累了,嫌我麻烦,嫌我不够懂事。后来,我就大概能理解他们这种爱的方式。夕阳下的光线照在回家的路上,漫长的让我不知走到哪里,我忍着胃中的巨痛,一小步一小步地移动着,一点一点地在心中却努力地说服自己要坚强,马上就会到家了。嗯,他们已经很累很忙,不要因为这件小小的事麻烦他们。但当我灿颤巍巍地爬回家时,他们却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睡觉。我脑子一片空白,但说不心痛是假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我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对,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闹脾气、不懂事的孩子。当然,我并不怪他们,只怪自己不能理解这种爱。在医院,四周嘈杂的环境十分安静,我能清晰想象到医生额角正在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凄白的灯光让我眼前只剩一片白茫茫,银白的手术刀映入眼帘,双眼朦胧的一切让我感受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疼痛感让我不得不抓着床沿的被子。血液浸湿了那块雪毛的被子,我伤佛能听见有人正在抽泣。
我鼻子有点酸,但我没有哭,因为妈妈说我哭起来很难看。模糊的眼前望着染红的手术刀,我能清楚得听见了血滴那清脆的滴嗒声,不知怎的,我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掏空一般。在我苍白的面颊之间,我十分努力地挤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模糊的视线又望望四周昏白的环境,我并不能看清楚医生当时的表情。我好像说,我想看夕阳下的向日葵。爸爸妈妈,我好困,我想睡觉……
我……
我缓缓闭上红肿的双眼,我听见有人在多次叫我。在这个时候,我并不想理会别人,我只是累了,想休息……嗯……
突然,一个十分剌耳的声音跃过耳畔。我其实非常想对医生说,自己只是悄悄的睡一会儿,一会就没事儿了,但我喉咙却发不出去任何声音。逐渐我的意识越来越差,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的视线陷入了黑暗。
漆黑的一切没有使我感受到一丝恐惧,一身油然而生的疼痛感已经不再发生在我的身上。嗯!终于解托了。我很满意自己最后的微笑,甚少他们不会愧疚一辈子。我很开心,能欢快地在黑暗中跳来跳去,像个正常人一样做自己一直想做却又没做的事,我没有再躺在白得令人发颤地病床上,没有嗅到任何的药味,我很想告诉他们我现在健康的样子。唉,我十分不喜欢医院低压的氛围,自己吃什么都小心翼翼,吃什么都吐的样子,太束缚我的自由。嗯,现在的一切令我感受到十分美好,我在一片漆黑漫步着。
忽然,在茫然无尽的黑暗中,我能清晰的看到一扇会发光的门。我十分好奇,不顾一切地奔向它。当我转过身看着自己走过的路,一片黑乎乎的,我不知道跑了多长,但我很坚强。
渐渐地到了后面,我好累了,缓慢地走向那扇门。
我不知走了多久,但让我想起自己以前是多么坚强: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用最笨拙而又最愚蠢的方法,哪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时刻想着一定要保护好弟弟妹妹,不让他们受伤;总是装成大人的样子,学习洗衣做饭,把家中打理的干干净净;我的记性很好,从上学的那天开始,能清晰的记得从学校到家的路,每当这时,用小手拉着妹妹的手,走过不知多少春夏秋冬;每当弟弟妹妹生病了,说自己好痛时,我会贴心的伸出小小的爪子摸摸那发烫的额头,哪怕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做,却还安慰地说忍忍,一会儿就好;小的时候不懂事,别人给你一颗糖,你却想给他一箱糖……
我不喜欢我的情感路线沾染任何杂质,我想要的是中华文明中那种纯真的品质,而不是世人精细的模仿。
走着走着,那扇门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站在门边眸子一闪一闪地看着我。
“好久不见,你现在还好吗?”他眉眼间闪烁一丝疑问地神情。听了这句话,我心头不由地一颤,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说了。
“是的,很好”一抹浅浅的笑印在我清爽的面颊之上,我用简单的几个字回答他的问题。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才能形容我此刻五味杂陈的心境,毕竟别人对我所经历的事并不感兴趣,谁都会活在自己不喜欢的方式中,人生中总有一些小事触人泪目。
“好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嗯?我是难过吗?我问了自己很多遍,但我并没有哭。
“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我一直不知道他是谁,每次遇到他时,总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小兔崽子,你连我都认不得了,唉,没爱了,真是……”他再故意调侃我。我十分生气,只听见“啪啪”声,我把他从门边狠狠的推开,自己缓缓打开那扇门。我很吃惊,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美。
“进去看看吧”他犹如一条虫子一样从地上爬起来,用那双可能上过厕所的手拍拍裤子上的灰(看见他我就十分生气,就这么形容他😏)我缓缓踏进去那片美景中。
是我家,但又不是我家,我却被眼前一切震惊了。空气中弥漫着令我着迷的味道,一抹一抹碧黄的红霞照在我的双颊间,四周的环境触目皆是。走进去能清楚听见我的脚步声,屋子里不宽也不窄,文件整整齐齐的排放着,墙上挂着一些精致而又好看的手办,我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我也非常喜欢收藏这种东西,因为象征着不同的寓意。昏黄的光线敲击在钢琴键上,闭上眼,便能转慢地感觉到似有似无的声音萦绕耳畔。望见窗帘的颜色是我喜欢的蓝,我轻轻地走向窗前,窗户外是其他风景。我凝望着那一朵朵毫无瑕疵的白云,在蔚蓝天色的映衬下,更加突显出了它独特的纯洁与端庄,它就如同淑女般,轻快地漫步在天空中。一抹夕阳之下,向日葵在懒散的风中不断地摇晃着。金灿灿的花柄,黄金的花瓣片片分明,沉甸甸的葵花籽像懵懂的少女,顶着圆圆的大脸望着满天晚霞……这些不能想到的
“喜欢吗?”他随便找个位置做了下来,十分悠闲的问我。
“嗯” 我很是喜欢向日葵,我希望自己像向日葵一样,明朗鲜艳,美丽热情,饱满倔强,顽强朝气……突然,我看见了天花板。
怎么回事?天花板?
……
又是一次邂逅,我不断地回味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