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三）

明亮的路灯将路的尽头照得茫然若迷，汽车的鸣笛声在空旷的路径上回荡，是清晰刺耳的声音，黑夜的帷幕缓缓拉开。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极其期待梦境的来临，希望能在梦境中看到他缓缓向我走来，询问他究竟想对我说什么？他的眼神想表达什么？

渐渐地，我格外失望。在几个月中，他再没有像前几次一样出现。我有时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遐想，也许白天睡觉也能够看见他，能够与他沟通，能够真正的了解他，能够记住他的名字和模样。然而，我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太可惜了，他印在我心中的影子，即将从我的意识中抹灭。一想到脑子里只有那片耀眼的光芒中，渐渐模糊的轮廓，渐渐模糊的背影，渐渐模糊的声音，我甚至只大致记得他的眼睛很好看，但好看到什么程度，我都不太确定，他存不存在，我也不太确定。我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现在，我已经感受不到自己任何的情绪波动。

淅淅沥沥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畔，我看了看，原来是下雨了。绵绵的细雨浅浅的旋转在半空中，如同数不清的细丝穿梭着，千丝万缕，给原本明亮的灯光增添了些仪式感和神秘感，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路的尽头，我望了很久，什么也看不见。噢，我大概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但又不是这样。我蹑手蹑脚地拿出手机，生怕吵到了家里人。看了看时间，都快要二点半，困意却没有笼罩我的心头。我只能无奈的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心中默念自己要睡着了。

可是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依旧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外面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就不想睡觉。算了，直接把老师明天可能会布置的作业写一下吧。

　……

唉😔，都写了差不多了，却还是睡不着。我望了望外面的风景，茫茫的像水墨画一样，笔酣墨饱，色彩鲜明。不管了，我睡了。躺在床上还不到几分钟，耳边只响起一阵阵手机的闹铃声，啊？这就到点读书了？？（我还没睡耶(눈_눈)哼哼，时间掐的真好）我只能糊里糊涂地穿上校服，简单的洗漱一下，早餐也不想吃，径直踏上去学校的路。

路上湿漉漉的，汽车经过时总是溅起细碎的水花，我走上去时甚至感觉有点粘脚跟。仔细的望了望四周，也没有观察到什么独特的风景，但我却看到了一个正在摆摊的小车。老板动作十分轻快，另外一个看起来年龄较大的老爷爷缓慢的摆好所用的食材。老爷爷看起来走路非常吃力，但老板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些时小摊面前来了几位和我差不多的学生和送学生的家长，家长用手轻轻地拍拍自家孩子的头，说上课千万别睡觉，在学校一定要好好听老师的话。此刻，我看到那摆摊的小车，我心中顿感疑惑，在心中默默的问自己摆摊的小车起早有钱赚，我起早来有什么用？是读书有用还是学习有用？我找不到答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我心中一直这么认为，学习只在于效率，并不在于起多早，要多辛苦的展现给别人看（毕竟现在谁都能成为学生）而且学习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赚钱，赚钱了就能养家糊口，但为什么一定要读书呢？果然，我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世界。

看着脚下的那片水泥路，走着走着，天空又徐徐飘下了雨水。细细的毛雨轻慢地粘在我柔韧的发丝上，我用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摸摸我的头，瞬间十几根头发粘在一起，就像用了发胶一样，油滑圆润，我忍不住偷偷的笑了笑。淅淅沥沥的声音让我有些想蹦蹦跳跳，小时候最喜欢这种天气了。但仔细想想，那是我小时候才做的事，现在这么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了，长大了就应该有长大的样子。嗯，我非常满意现在的一切。这时，离学校还差一定的距离，雨却突然间变大了，耳边淅淅沥沥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仓促，如黄豆般大的雨珠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对于没带伞的我来说，简直就像场噩梦一样。

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跑。在我跑向教室的过程中，我并不在乎雨点有多大，我有多么的狼狈，别人会怎么看我。但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努力的奔跑，快速的奔跑，才能够进入那个我所谓的目的地。

很快，我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教室。看着半湿半干的衣服，幸亏书包湿的不是太厉害，虽然风吹着有点冷，但我的心里却极度舒适安稳。精神恍惚间，一想到我没有依靠任何人，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自己就能挺过来了，虽然在雨中十分的狼狈，但我更加喜欢这个强大的自己。我又忍不住自我称赞，说世界非常大，我虽然很渺小，但我长大以后一定能撑起一片属于我的天，嗯，一定！

“嗣同学，请问一下，你需要毛巾吗？”一个清脆的男声在我背后响起，是他。我急切的转过身，看见他手中拿了块水蓝色的手巾，那双清澈的眸子望着我湿漉漉的头发。

“嗯，谢谢你！”我本来想直接拒绝他，但他缓缓将那块水蓝色的毛巾轻轻的递在我面前，我也不能拒绝人家的好意吧(ŐдŐ๑)，只能从嘴里面吐出这几个字。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们很陌生，只不过见过几面，但他的身上总给我一种感觉：我们认识了很久。他后来没有再说话，只是悄悄转过头，坐在他的桌位上，左手支愣着脑袋，深深地看到桌上摆平的一本书。看着窗外，我发现外面的雨比之前的要小了许多，我缓慢的来到座位上，将书包放置在课桌中，从书包中拽出课本，翻开昨天上的知识，一边擦着粘成一块头发，一边看着书上的知识点，四周的环境静得只听到雨滴敲击地面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进入教室。我简单的抬了头，看见他们的黑眼圈非常重，有些同学悄无声息地趴在桌子上，一眼望去毫无生机，此刻外面的雨又大了，雨声稀里哗啦的掩盖了他们的呼噜声；有些同学睡不着，则是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个个笑得像花一样。当我的校服和头发差不多干了的时候，我离开了座位，我缓慢的向他走去。

“同学，那个……这个毛巾我用过了，要不然我明天还你一条”我都有些不太好意思看他，只能尴尬的用手摸摸头，因为我毕竟不太喜欢麻烦别人，特别是他。

“不用了，这条就当用你的橡皮抵吧。”他没有抬头望向我，而是非常平静的说。

“橡皮？什么橡皮？”我非常困惑的问他。他慢条斯理的抬起头，迷离的双眼紧盯着我，然后看着我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有什么好笑的 Ծ‸Ծ ）

“这个学期开学的时候，我不是向你借了块橡皮吗？”他眉眼弯弯，扬起的嘴角弧度特别好看，细长的手指托起一块橡皮，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仔细想想，好像有这回事

“但那块橡皮并不值钱，而且我还用了很久，你这条毛巾是新的，橡皮我可以送你，但是毛巾必须赔给你一条。”我极力反驳他。

他似乎准备说些什么，可是突然上课铃响了。我慌张地跑到座位，并没有听清楚他究竟想说什么，我安静的坐着，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快起来，老师来了”只看见一个同学正在交头接耳，小声的对前后桌说。

老师轻快的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双眼不由得一紧。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几十年没睡呀！快起来，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我一路走来，其他班都在……”有些同学睡眼惺惺的正盯着她，半睁半闭的双眼似乎要粘在了一起。老师的嘴在讲台上巴拉巴拉的输出，我看到她的嘴唇在脸上动来动去，眼睛一会儿睁大一会儿睁小，像是吃了超极红辣椒一样，声音变得越来越激动。看着她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滑稽”这两个字，虽然我没有听清楚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我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好，上课”全班默契的起立，但却依然掩饰不了其中的慵懒。

……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皮开始打架了。刚开始，我只是看见老师变得模糊，我还以为是眼睛出了问题，使劲的揉揉；后来，我看书上的字在飞，嗯。嗯！不能睡，我是…是要考大学的people。我用双手扒开两个即将合上的眼皮，从原本不大的眼睛变成了卡姿兰大眼睛，再用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脸颊。瞌睡虫挑逗的游荡在我的身体上，好像在说我看你怎么听课。

嗯，不能睡…不能…睡……最终，我还是没有逃过瞌睡虫的挑拨，被它打败了。没办法，只能安安静静，毫无生气地躺在桌子上。

“哟，嗣同学站起来，说一下我刚才讲了什么”严厉的声音响彻我耳畔。

“我……”我发现我全身软弱无力，眼睛睁不开，腿也站不起来。

“嗣同学，再不起来，我就请家长了。嗣同学，给我滚起来……”不知老师喊了很多遍，我非常的惶恐，但我依旧起不来，我好困啊！

　　……

手机闹钟的声音将我吵醒，我看着自家的天花板呆了很久。嗯？我不是已经去上学了吗？还来不及想这么多，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啊！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