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不断响起,裴溯艰难的挪移到门口,看了一下猫眼,被吓了一大跳。
骆为昭的脸因猫眼畸变而拉宽变形。脸色死僵如灰,满眼都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此时他正麻木的盯着猫眼,与门后的裴溯对视。
“骆为昭!”裴溯开门的一瞬间就被骆为昭抱了个满怀,不容拒绝的力度将他死死桎梏在怀中。
裴溯肺部被压迫的呼吸困难,一只手抓在骆为昭肩头,在他耳边讨饶:“放开我……没法……呼……吸了……”
“压……到胳膊……了”
“……疼……”
似是被疼字唤醒,骆为昭终于松开了裴溯,满眼眷恋,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裴溯,对不起。”
正在大口呼吸的裴溯脑子阵阵犯晕:“哈……哈干……哈……干嘛啊?”
等等!
逐渐清明的大脑分析出了一股不详的味道:“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被浓重腥味冲的犯恶心,裴溯后退了好几步,扶在桌沿上。
骆为昭惨然一笑,藏起了双手:“你晕血,不给你看了。”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裴溯,我……”
骆为昭关上门,走近几步:“……我杀人了。”
裴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先是咔吱一声,继而如山体滑坡一般轰鸣奔涌。
“老骆,我们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是什么道理啊?!”
“我警告你陶泽!”骆为昭怒目圆睁,升腾着暴戾的气息:“这事我会解决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别烦我!!!”
骆为昭揪着劳弗特,粗暴的踹到车里。牢弗特被拷着的双手挣扎着探出车门,又被毫不迟疑甩来的车门逼退了回去。
啪!!
车门重重关闭,锁起。
“说,目的地!”
劳弗特强作镇定的调笑起来:“你刚刚吓到我了,吓得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狗东西,你现在最好别犯溅!”
“你又能如何?”
“如何?我让你知道我能如何!”
骆为昭一踩油门,猛打方向盘,一路开到了一个待爆破楼盘,这里是裴氏的待办项目之一,骆为昭露了个脸保安就放行了。
随后,劳弗特在这里度过了残酷的一天。
骆为昭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很爽。嘴里一直明确的在问另外两个帮凶在哪,实际上却早已把溅人的嘴狠狠勒住。
劳弗特绝望的睁着独眼,眼球被鲜血染成红色,投射出凉入脊髓的恐惧。他想说话,却被嘴上紧勒的布条过滤成毫无价值的呜咽。
肠胃承受了最后一击,疼的他痉挛不止,在地上痛苦的挣扎扭动。
“还玩吗?”
骆为昭抓起他潮湿的头发,盯着那血红上翻的眼球:“说吗?”扯掉劳弗特嘴上的布条“上车,边走边说。”
车灯破开浓稠的夜雾,轧着漆黑的前方而去。
“放……放我……下车……”
后座发出细如蚊蝇的低吟:“这……这里……”
“这里你蚂,这明明就是一条街,你还能牛逼到把俩大活人绑在街道上?”
“放……信,信我……”
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
骆为昭把汽车停在路边,将牢弗特拽出车外。
路灯撒下幽幽的光,照映在一个竭力狂奔的身影上。
“啊啊啊啊!”牢弗特回光返照一般拖着血呼啦的身体狂奔,然而无人的小路仿佛没有尽头。这里如同被人间烟火抛弃了一样,满是绝望和死亡的味道。
“啊啊啊啊啊啊!”
“闭你的嘴!你不是很嚣张吗?!来啊,你再说两句我听听!”骆为昭轻而易举将其制服。
“骆为昭!!无论如何!你输了!!”
劳弗特变得癫狂,血红的独眼迸发出凌厉的眼刀。
“杀了我啊!你有种就杀了我啊!你根本就不敢!天天披着一身皮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民卫士!”
“我曹你蚂的,轮到你自己头上了,怎么不走公法程序了?!!之前玩弄别人生命的时候不是很义正辞严吗!”
“表里不一的泥腿子!无论后面怎么样,无论杀不杀我,你骆为昭都彻底输了!!”
他在激怒我!他在激怒我杀了他!!
骆为昭强忍心中即将失控的怒意,努力保持理智。
见骆为昭不为所动,劳弗特扭曲的脸色一沉。
他眯起红色的眼睛盯着骆为昭,狂吠起来:“只要我今天还活着,那个姓裴的就别想好过!!!”
“我会成为他后半生的噩梦!等老子出来,老子还会去找姓裴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老子一定要整的姓裴的看到我就跪下发抖,求着当我的狗奴才,天天哭着求我呃……”
骆为昭失神的跪在余温不散的尸体旁:怎么……就没忍住呢…
裴溯脑子一片空白,僵硬的看了看窗外,视线停滞在骆为昭的车上。车的后备箱里,此时……
听了骆为昭的陈诉,他只有一个念头:天塌了。
“骆为昭!!!”裴溯崩溃的惨嚎一声:“你疯了吗!!!你拿你的未来去跟那种垃圾换吗!!”
“你的命可比他金贵的多的多啊!!”
“他就是故意在激怒你!他就是故意在拉你下地狱啊!!这都能上套,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骆为昭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垂着头。
裴溯绝望地跪下身,抱着这个毫无生机的脑袋,贴在自己胸口上。
以往总是散发着温暖光亮的客厅,如今已尽数为黑暗所吞噬。这里除了死寂,就只剩下死寂。
良久,裴溯开口打破了这种窒息:“骆为昭,自首吧。可以减刑。”
“……”
“不用顾虑我。你守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庇佑。”
“好……”
骆为昭回抱住裴溯,感受弟弟温暖柔和的气息。
“唔……呃……”
骆为昭为裴溯做了最后一顿饭,二人一起围在灶台边,洗菜,刷碗,起锅,烧油。食材在锅里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饭菜的香味氤氲在整个厨房里。
“骆为昭……你去吧,无论如何,我都……”
“不用等我。你过得好就行了。我不会强求你的世界必须是我的,”
“但我的世界,永远都是你的。”骆为昭的手指游移在裴溯伤口附近,他很担心自己入狱以后,这个倔强的傻弟弟又会吃多少苦:“裴溯,我真的……真的很心疼你……”
“好……”眼眶不自觉的流出了温热的液体,骆为昭替裴溯擦掉了眼泪。
无论晨曦破晓后会如何,现在,他们正与黑暗共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