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璃走进店里。
云成章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他有很多话要问风璃。
风璃看了看站在他旁边的晏双成，思考自己是不是要站着回话。
简单思考三秒后，她决定跟云成章平起平坐。
于是她坐在云成章对面。
晏双成转了转眼珠子，什么都没说。
云成章没说什么，本来他就不在意这些虚礼，拎起茶壶倒茶，然后推给风璃，直入主题。
“鲜于含烟是怎么死的？”
风璃没想到他第一个问题是这个。
她端起茶杯，放到唇边抿了抿，然后把茶杯轻轻放回桌子上，说出实情。
闻言，晏双成瞪大眼珠子。
“你倒是瞒的紧。”
云成章神色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看不出也听不出他此刻是什么想法。
“如果不动脑子，我早就死几十回了。”风璃伸出右手食指，隔空在太阳穴边上转了几圈。
“你这话很对。”云成章点点头，“虽然他们都说我德高望重，但光凭德高是镇不住人的，只会觉得你很好欺负。”
“知道江星河为什么怕我吗？”
风璃摇了摇头。
“当初掌门升化神，在祝融谷搞出那么多事。先掌门震怒，把跟掌门一起去的20个人，锁了琵琶骨全部关押。”
“先掌门跟掌门谈话，我把20个人拎到狱法峰的广场上，一个一个的杀，只留江星河一个。”
风璃试着想了下那个场景，你被人锁着琵琶骨，同伴一个接着一个死，下一个很可能就是自己，心理阴影大大的。
云成章叹口气：“这不怪你，本来掌门就不在意真相。知道真相又如何呢？所有人都会把矛头对准你，你未必能承受得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一年前的你承受不了，现在的你，别说杀个鲜于含烟，屠了温源谷，也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刚刚风璃气场全开驱赶修士时，他看得真真的。
她是化神巅峰。
风璃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怎么可能呢？温源谷是长乐宗的钱袋子，失去温源谷，长乐宗上下的运转都会有问题。”
她才不会找温源谷的麻烦。
“错了。”
“错了？”
“温源谷是长乐宗的钱袋子不假，但三堂心思各异，逐渐不听宗门号令，加上年景不好，你要是能屠尽温源谷，反而给长乐宗便利。”
风璃怔怔地看着他。
是啊。
天下不是收成不好吗？
温源谷不是起异心吗？
杀了就行了。
既解决了吃不饱饭的问题，还解决了异心问题。
连晏双成都忍不住瞪大眼珠子看着云成章，师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云成章冷哼一声，眼底有着无尽的绝望和痛苦：“这是我能想到的，解决长乐宗眼下困境最好的办法，只有这个，我不会用，但……”
他别过脸去。
他当然不会用，也不会提。
但他知道，殷善会用。
风璃沉默不语，心里发出无声的叹息。
“好，我来问第二个问题。江沉鱼劫持姚契时，那个妖雾是谁？”
“方幼桃。”
“很好。”
云成章并没有针对她过去的话进行质疑，也不想往她身上扣帽子，只要她说实话，他就欣赏她的坦诚。
“第三个问题，伏羲山大火，跟你有关吗？”
“没有。”风璃摇了摇头。
“第四个问题，江星河劫杀方幼桃是真是假？”
“真。我让人去做的，并且事后我让方如绥杀江星河。”
晏双成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仿佛有什么小虫在耳朵里乱飞，后面的话通通听不明白了。
云成章唏嘘不已。
“怪不得人都说单灵根是最好的灵根，你都瞒着这么多事了，我现在才知道。若不是今日问你，我还懵懂不知，被你蒙在鼓里，真是心机深沉。”
他又低低叹息：“可是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是不肯说实话。我虽然灵根不如你，可也活了这么多年。”
“你以为我不知道，单凭你一个人，如何能做下这许多事？”
风璃沉默不语。
她是不会出卖队友的。
云成章并没有继续斥责她。
“说起来，你如此没安全感，一则是方如绥，二则是殷善，那个不分是非黑白，且喜欢玩弄权术的人。”
风璃鼻子一酸。
云成章不愧是君子，都到这份上了，他却为自己开脱。
“第五个问题，方如绥是如何修成的九尾狐？修成九尾狐之后她去了哪里？”云成章神色一凛。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前面几个，是重要，但已经属于过去的事了，翻旧账毫无意义。
毕竟事情的源头是江星河，是殷善膨胀的权力欲，是殷善从未有过的善念。
风璃神色有些凄婉，只是把方如绥如何去蓬莱仙岛等编制，将来如何要去九重天说了下。
云成章留意到她没有回答九尾狐的秘密，但见她语气颇为感伤，想来她是不愿意看到方如绥飞升九重天的。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如何在短时间内，修成的化神巅峰？”
说罢，云成章死死盯着风璃。
晏双成屏息凝神，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风璃从芥子袋掏出蟠螭剑，放在桌子上，平静道：“剑内有剑灵蟠螭，我杀了剑灵，吞噬掉他的力量。”
云成章呆坐着，疑惑地看着风璃，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蟠螭？
上古龙族？
这世上怎么会有龙呢？
忽然，他眼睛一亮，旋即释然了。
长乐宗之所以笑傲百家，不是凭借上古神物金乌剑吗？
看来上古的神物并没有完全杜绝，它们静静的躺在某个地方，待人察觉。
“好。”
云成章起身，许是坐了太久，竟一下子没有起来，晏双成赶紧搀他一把。
“你好自为之。”
云成章丢下这句话，便跟晏双成离开了。
回去路上，晏双成好奇询问他：“师父，你……”
“上古神物并没有消失殆尽，姑射山不还是有一把。”
晏双成恍然大悟：“方如绥这么厉害，是因为她手里有上古神物？”
云成章点点头。
“可师父怎么不问清楚呢？阿璃明显还瞒着其他事。方如绥成为九尾天狐，对我们是大为不利。”
“方如绥成为九尾天狐，对她更是大不利。”云成章道，“刚刚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说，掌门那里我去汇报。”
“是。”
晏双成知道，掌门行事偏激且不给人留后路，以至于激化矛盾而不自知，眼下宗门最主要的就是缓和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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