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女娲湖畔，夜色撩人。
姜无忌和风璃围在篝火旁，火上架了一只小羊羔，随着油脂逐渐滴下，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肉香弥散在空气中。
姜无忌毫不客气地撕下一条后腿，用寒冰符稍稍冷却：“你跟方如绥去金盏岛，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你突然对治理大感兴趣？”
这大约也是姜不识感兴趣的点。
所以他吩咐洪典陪着方幼桃留在宣宁镇，同时，为避免风璃不愿意说，自己去三让堂，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她和姜无忌。
风璃没有回答他，她的眼睛里起了一层淡淡的雾，转过脸去看远方的金盏岛，不一会儿，她回头重新对着姜无忌笑。
她满含笑意地接过姜无忌递来的羊腿，撕下一块肉送入口中。
透过跳跃的火光，姜无忌知道，这丫头哭过了。
她和自己一样，从来不会示人以柔弱。
风璃轻轻告诉他：“你知道的，方如绥养风氏一族，养一个杀一个。前不久，你恢复青丘植被，应该发现，青丘没有坟茔。”
姜无忌刚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神色僵硬地抬起头，深深的凝望着他。
“金盏岛下，有八十个墓，里面埋葬着我的先人。正如各家记录的那般，风氏女子平均年龄不到25岁……”
她窸窸窣窣说着话，呢喃声在姜无忌耳边回响，又像是无助的叹息。
姜无忌胸中涌起一阵滔天巨浪，好半天还压制住。
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她，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安慰呢？
如何安慰呢？
风璃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的命，我无法逃避的命运。从那里，我还知道了九尾狐的秘密……”
她安然一笑，凝视着姜无忌的双眸：“有件事我无法做决断，你说我是说出九尾狐的秘密，还是死守着秘密呢？”
姜无忌心头一震，别过眼去，不敢看那双如秋水般静美的眼眸。
果然……
果然方如绥是为了九尾狐的秘密。
说出九尾狐的秘密？
那么方幼桃不会在痴缠风璃，她会得到喘息之机，但同时给方如绥成为九尾天狐的机会，那么方如绥会更加强大，更加难以对付。
风璃的仇更是遥遥无期。
不说？
不说恐怕风璃眼下就会有无穷的危险。
她之所以突然掉转枪头，关心起民间疾苦，也是不知道要不要说出秘密，故意拖延时间，但拖不了多久。
这不是在好和坏中做选择，而是在坏和更坏之间做选择。
姜无忌把头深深埋在两膝间，发出无声的叹息。
风璃撕一块又一块肉，送入口中，塞满无助空虚的胃。
许久，姜无忌才重新抬起头：“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风璃摊摊手，苦笑道：“我拿不准主意问你，你又原样踢了回来。”
“我……”
“我听说逍遥城有周天大衍术，可以推演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
姜无忌笑了笑，道：“唉，那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如何能推算，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教你。”
当初风璃头一次来逍遥城，父亲跟哥哥说，风璃是覆灭长乐宗的关键。
起初他和哥哥一样，相信了。
谁知，他跟父亲学周天大衍术后，才发现这些除了宽慰人心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父亲所谓覆灭长乐宗的关键，是察觉到方如绥行动有异，估计以后会针对长乐宗，才令逍遥城按兵不动。
事实证明，父亲的判断是正确的。
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城主，父亲能有此判断很正常。
姜无忌从芥子袋掏出三枚铜板，笑道：“来，我教你周天大衍术。”
风璃颇感诧异：“你逍遥城不外传的秘密，就这么轻易教我了？”
姜无忌笑着点点头。
“只要你不说出来就好，否则我们姜家就骗不到人了。”
风璃‘噗呲’笑出声来。
姜无忌跟她介绍周天大衍术的要点，只说了一遍，风璃就立刻明白，他又演示了一遍，风璃便说学会了。
于是他把铜板递给风璃，让她自行练习。
风璃觉得颇为好玩，将铜板置入手心，就像投骰子似的，一遍一遍铜板扔在地上。
虽然每次结果都不大一样，但她内心渐渐清明起来。
将九尾狐的秘密告诉给方如绥！
至于方如绥能不能找个250，将内丹献给她，那就看方如绥的运气和手段了。
不过，风璃认为若秘密是真的，应该不会有蠢货主动把内丹献给方如绥。
内丹是修士的命。
不，修士看内丹比看命都重要。
而且过程需要对方捏着自己的内丹，向女娲娘娘诚心起誓，真心把内丹献给防风芒。
若流程是真的，那方如绥是连骗人的机会都不会有。
怎么可能会有修士把辛辛苦苦得到的内丹主动献给另外一个人呢？
方幼桃或许会把内丹献给方如绥——若方幼桃有内丹的话。
但要求是异性。
这么多年，方如绥鱼池子里的鱼虽然众多，但都是玩玩而已，当然谁玩谁也不好说，姜不识在方如绥众多鱼里算是优质的。
但姜不识肩上扛着仇恨，应该干不出这种蠢事。
更何况……
风璃认为这个所谓九尾狐的秘密，从头到尾就是假的。
就算蟠螭剑是女娇佩剑又如何，就算蟠螭自称被洗去记忆又如何。
没有办法证实的事情，她便认定是假的。
1、蟠螭剑是女娇的佩剑；
2、剑灵蟠螭被洗去记忆；
3、蟠螭忘记一切却唯独记得九尾狐的秘密。
上面三件事，不可能同时存在。
能有一件事是真的就不错了。
可方如绥为什么要作假呢？
孟阔说过，方如绥盗取禹的神器，神器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当初孟寄欺骗方如绥被杀，为的也是神器。
方如绥要她发誓成为神明，恐怕也跟神器有关系。
神器才是成为九天之上神明的关键？
那神器是什么？
方如绥要她去长乐宗，说是给长乐宗找茬，但并没有给她下确切任务，反而她两次在长乐宗的坟头蹦迪，打的长乐宗落花流水。
所以……
所以方如绥的真正目的是长乐宗的金乌剑！
金乌剑却是真真正正能给神明沟通，这也是长乐宗傲视群雄最核心的武器。
那金乌剑和神器有什么关联呢？
风璃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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