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尾珠帘,殿内的摆设影影绰绰。
花瓶捧在身前,进忠在旁理了理被花瓶蹭皱的龙华,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我为你做的可都做了,往后的路什么样儿,可就看你的本事了。”
“皇上一会儿就到,快进去侯着。”进忠垂眼,看着话间带的风吹动了她鬓边的碎发。
卫嬿婉拖着花瓶的双手紧了紧,指环碰着瓶底发出细小的摩擦声。
戒指。
许是心虚,她动作一顿,将踏入大殿的半步收回,眼下左右无处可放置,放地上也不是,回头瞧见进忠仍在身后看着她,便不由分说连花带瓶子一并往他怀里塞。
有些东西最好一开始就不存在。
身后的珠帘经过她刚才来回一番折腾,摇摇摆摆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好像对花瓶视若无睹,双手仍垂在两侧,卫嬿婉沿着双手往上看,抬眼见进忠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皇上就快来了。
时间紧迫,她只得作乞求状道:“进忠公公,劳烦你帮我拿一会儿……奴婢回头再跟你解释。”
进忠这才刚回过神般,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并未答话,头一低,身子微微一俯,好歹将花瓶接了过去。
双手得了空,她便把那戒指摘了下来,余光中扫见进忠仍在看着她。
事发突然,她的这一举动难免让他起疑心,她抿嘴一笑,故作平静道:
“这戒指过于碍眼,且与奴婢刚换的衣裳颜色不相配……显得奴婢浅显无知,奴婢怕讨皇上厌弃。”低头将戒指收进里衣时,她小心瞄着,见进忠恢复了平常一副笑相,一个欠身罢,便伸手要接回花瓶:“公公辛苦。”
可这位公公好像并不“辛苦”,将单手托着花瓶的往怀里靠得更紧了,丝毫没有还给她的意思。只见他俯身凑得近些,巧士冠的帽檐几乎挨上她的额头:“嬿婉姑娘心细如此,但一会儿若是一不小心当着皇上的面儿掉出来了,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不如把这戒指给我,奴才先替你收着?”
刚才着急让她进去侯着的人现在胳膊一弯,手停在半空耐心等着她。
话是有道理,听着也像是在跟她商量,但动作强硬,在试探,也在询问,却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卫嬿婉心头一紧,迅速衡量着。
给?这可是以后的重要物证,万一他找个由头不还给自己,日后得知戒指的原委以此为要挟,自己岂不是要受他摆布?
可若是不给,他也定会起疑心,到时候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自己的那些事便又藏不住了,到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他,耳边风吹到皇上跟前可怎生是好?
不成,这才到什么时候?青云路才刚开始。
“怎么,嬿婉姑娘就这么不放心奴才?想来嬿婉姑娘不会忘记,是谁给了你这个机会的?况且——不值钱的玩意儿,还怕我不还你了?难不成这戒指——别有心思?”
进忠收回手,皮笑肉不笑地垂下眼帘,将刚才触碰到脸的一支凤兰花摆弄到瓶中其它位置,一个眼神也没给她,不甚在意得仿佛刚才质问的人不是他。
皇上就要到了,不能再拖了。
现下与他合作,这些事情他早晚都会知道,不如……
衣摆一提,卫嬿婉径直跪在蟒袍前:“公公说笑了,奴婢能有今天,全靠公公垂怜,奴婢感激您还来不及,更别说提防您了!既然您问了,奴婢就没有不说的道理,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嬿婉想说也不能全尽。若奴婢今日顺利有了位分侍寝,还望公公傍晚在祈华门前一会,到时您就都明白了。”
不如现在便坦白,省得日后两人再因此不睦,耽误本宫大事。
半晌后,进忠缓缓蹲下,对上她视线。
“乒。”
花瓶搁在了她的膝前,凤兰招展,气质逼人,摆得极其好看。
卫嬿婉扫了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视线随之一点点向上移动。
进忠起身,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躬:“时候不早了,奴才先告退了。”
“希望嬿婉姑娘——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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