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琴书缓缓有了意识并睁开眼睛看到四周熟悉的环境,连坐起都没了力气,活像一个即将垂死的人,双目黯然无光。
那只团子在一旁拼命舔着他,试图用身子将他手臂拱起来,见他许久没反应拱的更勤。
胳膊处于一个位置长时间不动有些许僵硬,他抬起来摸了摸它的头。
团子见他醒了,情绪高涨用脑袋一个劲的乱蹭,朝他叫唤着。
他兴许是睡了很久,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最多莫过于心底里那种酸涩苦楚。
自始至终,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被利用的那个。
傅琴书面色苍白不含一丝血色,艰难坐起来,将团子抱在腿上抚摸,自言自语道:“我羡慕所有人,包括你,你快乐愉悦,不会遭遇众叛亲离的痛苦。”
他知道眼下不该自暴自弃,腰间还挂有那块让他开心许久的玉坠子,如今看来,更像是从街边小摊贩随意买来打发他的。
就这么一块不值钱的东西,代价居然是赔上整个殇影!
他下床将脸埋在水盆里,水不是很冰,但足以让他保持清醒,不再受那虚情假意的亲情所蒙蔽。
猛地抬起头来,水溅得到处都是,脸上水珠争先恐后的滑下来,其中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洗脸水。
大街也已不似昔日繁华,取而代之是满地狼藉,家家户户闭门不敢外出,还有不少的人背着粮食四处逃窜。
不减当年两国交战时的场景,粮草匮乏,大兵压境,闹得终日人心惶惶。
于几日前,苏丞相自缢于家中,此生有幸辅佐两代帝王,为君尽忠,已无憾死而后已,余下的大多告老还乡。
傅琴书敬重苏丞如爷伯,只愿来世,无灾无难。
在他昏睡期间,敌军早已攻城而入,现如今他与丧家之犬也并无区别。
不但坐实了谋逆弑君,另还有勾结异国卖主求荣,这些罪证条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抬头仰望头顶那刺目的日光,晴空万里,如那天一样晴朗。物是人非,洗不白了。
是他不自量力,到现在还妄想当成一场梦。
长剑刺入那些人的体内,再狠狠拔出来,拔剑的同时滚烫殷红的血液迸溅出来,喷在他脸上,温热且真实。
他目光漠然,终是一人杀进了皇宫。
白色衣袍染成了红色,杀伐之气甚浓,无人再敢上前。
那人终于肯出来见他了,面上戴有獠牙可怖面具,其衣着华丽不凡,与这生死阎罗场有着鲜明的对比。
他缓缓起身,眼睛里除了血红再无其他,剑锋指向他讥讽道:“阁下真是好算计,到现在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怕他们认出你,晚上找你索命吗?”
傅琴书死死盯着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想通过眼睛窥视到他心里最深处。
他从未见过傅琴书这幅样子,长发高高束起,衣袍也换上了罕见的窄袖长袍,鲜红的血好似梅花点点缀染在他身上,身上散发着无尽的冷若冰霜,使人胆寒。
那人的反应无疑引起了傅琴书的胜负欲,持剑毫不犹疑地便冲他刺过去。
还未近身,那人只是将手轻抬,一掌打在了傅琴书的胸口,直接击飞甚远,落地吐出口鲜血来。
深觉五脏六腑均被震碎,一手握剑死死撑着地面,吐掉嘴里那口血,表现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来,“若今日我有一息尚存,就一定会杀了你!”
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一个箭步再次冲上去,这次目标并非伤他致命位置,而是他的脸上的面具。
剑光闪过,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面具顿时分成两半掉落在地,他被面具下的那张脸狠狠惊到,那张脸就像是一根锋利的长刺刺痛他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