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主动

文帝已经遣散其他人，此刻就剩下他与凌不疑。

大胜得来不易，文帝心情激动，加上喝了酒，脸上已经带着几分醉意，他拉着凌不疑的手:“子晟啊，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一仗打得漂亮，看到你归来那一瞬间，朕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霍兄，可惜以后再也没有霍家！”

听到往事，文帝情绪再度失控，整个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握着凌不疑的手也是越发用力。

凌不疑沉声道:“臣身上既有霍家血脉，便是霍家最后一人。”

文帝听闻此言，两眼放光，不愧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跟当年的霍兄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好，好，好，子晟，你舅父泉下有知，也当瞑目了，有你在，霍家就不算断绝。”文帝眼中带泪。

此时便是最好的机会，凌不疑觉得他现在只要开口，不管什么离谱的要求，文帝都不会拒绝，不过他最终没有提出来。

虽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而且眼下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他还是开不了这个口，可能还是不太忍心，不忍玷污这份君臣之前，自然不是他自己，而是文帝与霍侯。

凌不疑没说，不过文帝这边却主动询问起来，他醉眼朦胧地看着凌不疑问道:“子晟，那些赏赐不说，你可还有什么心愿，只要你说，朕一定答应。”

天子一言，而且摆明要给凌不疑实现愿望，确实很让人动容。

“陛下给臣的已经足矣，眼下再无所求，多谢陛下关心。”凌不疑依然没有诉说那些算计，当下不适合。

“你呀，总是这样，不过这次不行，朕已经想好了，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文帝踉踉跄跄走到自己书案，然后抽出一样东西，看也不看，直接塞给凌不疑。

凌不疑顿时就懵了，如果没有认错的话，这似乎是一道圣旨，不过上面没有字，空白圣旨，这是什么操作？

难道跟空白支票一样，随便自己填数字？

“拿着这个，以后想到了就填上去，一样有效。”文帝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直接说道。

凌不疑顿时感觉这东西有些沉，这见面礼有些重呀。

哪怕是他这种小白此刻也意识到这东西的厚重感，说白了这东西比一般意义的免死金牌更有含金量，毕竟免死金牌只能免死，而这个能够做到的有些多。

一时间，凌不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写点什么，好像只能先收起来，那上面的确加盖了陛下的玺印，这东西就是凭证。

凌不疑收好这道圣旨，告退离去。

……

程家，程始跟萧元漪在外征战多年，如今终于返回，程家自然是热闹起来，好一顿寒暄。

程少商回来之时，正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刻，也还好晚了一步，不然怕是还得一番折腾。

这些事情程少商不是应付不来，只是她内心不愿如此，但她终究只是个弱女子，当下不得不上演一出好戏，关于这场戏她已经编排了许久。

可惜她小觑了自己那位阿母，她的小心思在萧元漪面前，确实显得有些可笑，也可能是她没有真正把自己阿母当成假想敌，这才会不小心露出破绽。

程始看到自己女儿这般可怜，自是心疼不已，可惜面对老太太的撒泼，还有程家二房的煽风点火，他也是左右为难。

当年就是如此，不然他们也不会把刚出生的孩子留下，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麻烦，清官难断家务事，程始虽然是个武夫，但也是孝子，在母亲这边他始终无法杀伐果断。

“嫋嫋，阿父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他只能想办法弥补女儿。

程少商心里还真没有太多起伏，可能是这个场面她已经设想过很多遍，也可能早就已经习惯面对各种情形，总之这些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而且就目前来看，这个家也确实没有那么简单，二房跟大房之间势如水火，譬如原本属于大房的主屋，现在还被二房占据，二房又跟老太太走得很近，想要安宁怕是不太可能。

程家这边还沉浸在家人团聚的喜悦之中，忽然有下人来报:“家主，外面来了好多黑甲卫，把院子给围起来了。”

黑甲卫突兀而至，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程始跟萧元漪对视一眼，然后二人赶忙出面，虽然他们现在还一头雾水，根本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居然会惊动黑甲卫亲至。

刚刚还在装病的程少商则是准备吃瓜的兴奋模样，找了个角落猫起来，打算欣赏这出闹剧。

“可是凌将军当面？”程始走向居中那人，率先问候。

“程将军，在下凌不疑，此次登门拜访，只因我奉旨捉拿一名偷盗军械的贼人。”

“原来是这样，我等在前方作战，居然有人胆敢偷盗军械，真是该杀，只是凌将军为何来此，是要程某配合？”程始讪讪问道，萧元漪面上也是带着几分担忧。

他们两人依旧一头雾水，倒是后面偷偷吃瓜的程少商现在有些傻眼，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下面的凌不疑，正是之前闯入马车的家伙。

“遭了，他该不会特意过来出卖我吧？”程少商紧张起来，这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觉，当真不要太刺激。

凌不疑随着程家夫妇走入大厅，然后让人把之前的那位曹仓管带上来。

程始看也不看，依旧在那痛骂这些蛀虫，毕竟是武将出身，最痛恨的便是这些鼠辈，战场上不知会损害多少将士性命。

“程校尉，还请仔细看看，这人你应该认得。”凌不疑只能提醒他。

程始这才走到近前，看清那人之后，一脸诧异:“这不是舅父吗？怎么会是你？”

董仓管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对着程始哀求:“我的好外甥，只有你能救我了，求求你了，看在阿姐的面上，救救舅父吧？我可是你亲舅舅啊……”

萧元漪的面色顿时变得冷冽几分，此时此刻，就算他们想要撇清关系，怕是也很难让人信服。

怪不得凌不疑这个煞神会亲自登门，程家恐怕难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