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本梦魇着的胤禛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底尽是暴风的狠厉和戾气,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处,先是环顾四周,发现已是夕阳西下。
蹙眉间,回想起刚刚的梦境,是他一生都不敢忘怀的痛处。
男人头略偏向左手边的画像,瞧着画中女子的笑容。
胤禛本紧着的眉,慢慢松开,眼眸中也多了一丝柔情。
看吧,阿柔真是“狠辣”之人,不愿见朕也就罢了,惯是喜欢调皮捣蛋,捉弄朕,真该好好替乌拉那拉家管教一番。
想着,已经在脑海里想出阿柔气鼓鼓的小模样,也不失趣味。
可临近除夕,皇帝的公务不算轻松,略打个盹儿的时候儿,必须要先批阅奏章了。
雍正苏培盛。
苏培盛听召,忙伏身上前,低头时轻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方才,万岁爷的异常举动,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从他的嘴里说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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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殿门轻掩,书房内,一张深棕色的案桌横摆着,旁处斜放一块内务府供应的上等香炉,熏着香,两股细细芳烟从中盘旋而上。
案前有一女子,似是准备着手书写。
其身着一整块白狐皮作领,正红的绣凤旗袍冬衣,耳垂上戴着一对嵌金的上好的三颗东珠耳饰,发髻用珠翠雕凤钿头束住,衣装虽不算奢靡,但也尽显女子端庄的身份。
便是中宫正主,天下之母,皇后乌拉那拉·宜修。
一笔一划间,力度千差万变,然,“忍”字便逐渐浮现。
宜修自小就懂得一个道理:小不忍则乱大谋。
因此,她前半生都践行此理,坚定不移,不管是之前家中不得阿玛重视,还是后来柔则的刁难,她都一步一步地忍了过来。
可,每当她选择忍让时,也她最痛苦仇恨之刻。
就像如今,选秀方才过去,一众如花骨朵儿的女人直直闯进了自己的皇宫,而她却还只得笑脸相迎,已做大度姿态,其实心中早已被妒火冲昏。
即便是面对皇帝的新宠,她还得好生“叮嘱”,公然赏赐,让其为皇家开枝散叶。
其实,她自己才是最想生子的那位。
也还好,都是些没福气的罢了。
可次次的贤惠和纠结,她现在又不禁疑问,当初让柔则那般轻松的走,是否真的如愿了。
思索时,剪秋从外俯身回禀。
剪秋娘娘,皇上派人传话来,今日会宿在景仁宫中。
宜修有些愣神,毕竟这新人刚入宫不久,还以为皇上会正稀罕年纪小的……
纠结之余,也不失一则喜事,应是皇上终于瞧着她的辛苦了。
本淡淡蹙眉的宜修,眉眼润色下来,双颊染上绯红,连忙唤人着装打扮。
宜修剪秋,快去御膳房,挑些皇上喜欢的菜系。
见主子娘娘高兴,剪秋也是眉笑眼开应承。
剪秋是,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得漂漂亮亮。
话落便俯身行礼退下。
宜修梳妆时,手持着一根点翠凤吹牡丹纹头花,勾起了嘴角,似是想着有意思的事情般。
至少,在长姐那里,她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