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光阴似箭流,又是一年除夕了啊。
男人用着带白玉扳指的拇指,细细地,不断摩挲画像中的女子。
画中莞尔笑着看书的女子,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他的阿柔。
是这天下最天真又“自私”的人。
还记得阿柔从前刚进王府时,她宽厚有礼,从不为难后院的女子,对每个人都以真心相对,一派主母气概淋漓尽致。
本他还好奇又失望,阿柔怎么也开始行得这般动作,与那宫中蛇蝎女子有何区别?
却不想,这痴傻的,主动屁颠屁颠跑到身边,向他撒娇造作,说这是乌拉那拉福晋叫她“买弄人心”之术,从后就教予他这个王爷来应付朝堂。
那时,正值他夺嫡上位的关键时期,正常女子都不会让自己的丈夫有发现心眼多的机会,而她倒好,傻傻地,用后院妇道之术来让“指教”在朝堂摸爬滚打的老狐狸。
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想起那般隐隐如小孔雀骄傲的模样,他都忍不住扬起嘴角。
直至那次,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守好自己的孔雀,不让任何人伤她分毫。
可季夏将至,烈日当头灼烤,约是已有蝉鸣,刺耳不管,本该焦躁的男人,耳边只回荡着女子撕心的喊叫,宛如顿时掉入冰窟窿的澈冷,哆嗦出去的气都是沉重的。
不一会,嬷嬷神情不然,额上冒汗地将一个用金丝绸缎襁褓包裹着的瘦小婴儿抱出。
他只单单瞧了一眼,便小心翼翼地抱起,如弱猫儿喘叫的孩子,一看便活不久。
可这是他和阿柔共同期盼的嫡子,是阿柔拼尽全力所诞下的孩子,他必须活下去。
因此,正当男人准备开口让奴才们好好照看阿哥,不得有误时,那孩子便在急促的呼吸几下后,便再没了声响。
还不等他作反应,约是母子连心般的联系,产房本在为福晋清理污秽的奴婢,突然高声叫喊起来。
小宫女出红了!福晋出红了!
“福晋!姐姐!”
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得众人措手不及,作先反应过来的男人,仅一瞬就踹开半掩住的房门,奴婢们一个劲儿的拦着。
嬷嬷王爷!您不能进!产房污秽,不合您的身份啊!
苦口婆心的劝告,半点不能阻止他的步伐。
嬷嬷王爷!阿哥的情况更要紧啊!
话音落下,男人迟疑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那个没了声响的孩子。
奴才们以为终于劝回了爷,还没等高兴,男人只是更加搂紧孩子,步伐照常。
如是其他人,确实把皇嗣比女人看重。
可他,比起孩子,他更在乎阿柔的安危。
破门而入,扑面的血腥味猛然侵袭,就连长年冷着脸的男人,都忍不住皱眉。
视线转移,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女人满手沾染鲜血,握着他的阿柔瘦弱的手,紧紧的,似乎想通过此来给予力量的支持。
“长姐!”
声音如同地域来的厉鬼,不仅不断冲撞他的胸膛,还一下又一下剜去他的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