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神元年,晋兵攻破陈朝都城城门,陈氏王朝灭亡,同年齐王侧妃薨。
陈朝灭亡前夕,齐王齐临贪生怕死,做了晋朝走狗,带兵与晋兵里应外合,大败陈国守城兵,敌军势如破竹直逼陈王宫。
晋人弑杀,毫无人性,进城后大肆屠杀陈国百姓,烧杀掳掠,所做之事,丧尽天良。而齐王早早就举家搬迁,唯独丢下一个容貌尽毁,双足残废的侧妃留于偌大王府中。
晋兵来到齐王府,见齐王府空空荡荡直接放了一把火,大火燃了三天三夜,齐王府渐渐变成灰烬,齐王侧妃也淹没于火海之中。
风飒飒兮风飞烟,情念深兮情错付。
……
“青岑哥哥!你在吗?齐公子来了,他在楼下等你。”
知露敲了敲李青岑的门,等了会儿,屋内依旧没有动静,她只好轻轻推开门进去。
“青岑哥哥,我进来了”
知露进了房间后,看了眼屏风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走到屏风后。她掀开帘子见李青岑躺在床上,头上,脖颈处满是汗珠,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蓝缎被子,好像被梦魇住了。
“王爷,咱们不带侧妃妹妹一起走吗?”
“一个累赘,废物罢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画面一转,揽芳阁内,人声鼎沸。
“脱!脱!脱……”
李青岑刚刚满十五岁,他的青丝用一根碧玉簪子半挽着,其余的柔顺垂在背后,老鸨今夜准备拍卖李青岑的初夜,只因她说了一句“肤如凝脂”众宾客便不依不饶,纷纷起哄要李青岑脱衣服,当场验货。年纪轻轻的李青岑在各种贪婪裸露的目光中扭头朝老鸨求助。
谁知看到老鸨那命令的眼神后,李青岑的眸光逐渐黯淡,无力感爬上心头。
他纤玉般的手指慢慢去解系在腰间的青绫带。楼中顿时变得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吞咽口水的声响。夏日炎炎,楼里人满为患,格外沉闷。夏蝉藏匿在楼里的某个角落里,李青岑耳畔只听到夏蝉鸣叫,声声清远。
青绫带松开,掉落,轻轻飘飘落地,李青岑心上的弦绷得紧紧的,仿佛一触即断。
李青岑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不再奢望,绣着玉兰花的天水碧外衣落地,浅蓝色里衣滑落,只剩下一件月锦色贴身衣时,突然老鸨叫住了他。
“哈哈哈,今夜青岑已经名花有主了,青岑回房更衣去吧。”
“秦妈妈,你这不是扫兴吗?”
“呵,规矩就是规矩,谁给的钱多,人就归谁,徐公子及各位公子谁要愿意出百两黄金来买青岑的初夜我也是愿意让他留下的。”
那夜,那位公子并未留宿,夜未央,李青岑久久未眠。他向秦妈妈打听了那位公子的名字,可秦妈妈也不知道,她只知有个人唤他了他一声“齐兄该走了。”。
后来,他认识了齐临,齐临风度翩翩,举止言谈皆有理,李青岑以为他便是那夜为自己解围之人 。并与其相爱,齐临花了黄金千两为他赎了身,不顾一切反对娶他为侧妃,入住齐王府。李青岑以为齐临对他的情是且以情深共白头,事与愿违。
之后,他就被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
“呸!贱货!让你陪客还委屈你了?本王的钱可不是白花的!”
“哈哈哈……王爷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给爷唱支小曲,就放了你的贱婢。”
“青岑哥哥别唱!”
“我唱!齐临,你放了知露,我唱。”
“呸!齐兄这什么货色啊!嗓音如此下等,小曲一点都不棉软。还不如我府中婢女唱得温婉动听呢。”
“不如让他那秀气的小婢子来唱一曲!”
“别,别!贱妾还会跳舞,贱妾给诸位大人来段舞吧。”
……
烈火漫天,死死围着他,没有泪水,亦无绝望,火海无尽,世情薄,人情恶,燃烬吧!
……
“青岑哥哥,醒醒,齐公子还在楼下等你呢。快醒醒……”
“啊!”
李青岑惊叫了一声,猛然苏醒了过来,惊恐难安,知露拿着手巾为他细细擦着额前的汗珠。
李青岑惊魂未定,唇色惨白,面无血色,粗喘着气,看看周围熟悉的一切,看看自己,再仔细瞧着眼前鲜活的人,仿佛刚刚自己只是大梦一场。
见知露的眼睛中突然充满欣喜与希望,李青岑随着她的目光瞧去,只见窗旁,陶瓷瓶里的雪滴花居然朵朵银白盛开着,在光尘微浮里,雪白的雪滴花是那么惹眼。他记得去年,那雪滴花明明已经快死了。
“青岑哥哥,你昨天吓死我了,好好的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呢?是不是有人要害你?你做噩梦了吧,刚刚我怎么喊你,你都不应呢,知露真的很担心你。”
“知露,今夕是何年?”
“青岑哥哥……今夕自然是崇华元年了。”
李青岑知道自己如今才十六岁,与齐临相识仅有半年。昨天他下楼时,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滚下楼梯,就昏迷了。他抬手帮知露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说:“傻丫头,没事了,没事了,你出去一下,哥哥要更衣。”
知露有些担心但也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就转身右拐离开屏风,出了房间,顺手轻轻把门合上。顺便又叮嘱李青岑,齐公子在楼下等候。
听到齐公子,李青岑恨意涌上心头,手指将手心掐出血,他都没有发现。
李青岑见知露离开后,浑身无力地下了床,拖着身体来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他怔了一下,闭上眼睛流下一行泪水,然后掩面无声痛哭。
不一会儿,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雕花盒子,打开,并翻出齐临给他写的那些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情书,毫不犹豫扔到小火盆里,点上火,一把全烧了。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火光跳动着,映照着他的半张脸,如暖玉一般细润,几缕发丝贴在脸侧,李青岑轻轻一笑,明花色暗,恍若一只魅惑众生的狐。
蓝摘雪雪滴花预示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