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愉悦的少女收敛起身上的威压。
她一只手掐着萧凛的脖颈，力道一点点收紧，莹润的双眼湿漉漉地望着他，那眼神不像在看他濒死的惨状，倒像是无辜的路人好奇地思索着一场从未见过的表演。
“圣女…殿…下…我所言…非…虚……”萧凛在窒息的剧痛中挤出断续的字句。绝望和无助席卷而来，没有办法取信于她，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没有办法救冰裳…愧疚、懊悔、痛苦一层一层在脑海汹涌，血泪自他脸颊淌下。
一滴带着奇异气息的血泪浮在半空，天欢随手扔下昏厥的花精，伸出指尖托住它。
绮丽的幻境在天欢身侧铺开，她对上一双悲戚恸动的眼眸，灵兽金刚不摧的心脏生出一种似乎被藤蔓缠绕的刺痛，她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哀伤的眼睛，却触到幻境的屏障，打散了那个虚影。
“就是她吗…”天欢喃喃自语，似乎被虚影女子哀恸的情绪感染，精致的眉眼不再带着笑意。
夜色逐渐笼罩玉倾宫，仙婢远远守候，少女敛眉的一瞬间，两双水波漾起的眸子似乎重叠在模糊的时空里。
天欢随手给地上的花精施了个治愈术，把他唤醒，萧凛又惊又喜，顾不得喉咙和身上的剧痛，正要开口，眉心却被少女一点。
霎时间他的神魂震颤，一双手在他的记忆里翻找，千年的记忆被撕成碎片，痛得他无法维持意识，又一次昏厥过去。
再次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云雾里穿行，不再是人形，而是一截含苞的茶花枝。
天欢将他箍在手臂的法器上，从他那看去，法器末端的红宝石蛇眼璀璨而危险。
“圣女殿下…”
“醒的倒是刚好，正好见那窝蚌妖最后一面。”
少女的传音透着一种恶劣的愉悦和期待。
萧凛心头一震，他恨自己灵力低微，竭尽全力仍旧做不了任何改变，甚至又一次要面对那段血流成河，哀号万里的回忆；他也恨天欢恣意妄为，毫无同情和同理，可却偏偏身怀灵兽移山拔海的力量，天上地下无人可挡。
花枝剧烈地颤抖起来，白山茶上隐隐有血色蔓延。
天欢撇了一眼手臂，落下一道束缚印。
“下次去忘川弱水找他们的时候，可记得多穿几层蚌壳哦，小花精。”
是了，她翻看过了自己的记忆，可是她既然知道自己被桑酒复仇而导致的必死结局，也仍旧要屠尽蚌族吗？
也是，她这样狠辣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怨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恐怕只会想尽办法在桑酒入魔之前解决蚌族复生的希望。
萧凛心如刀割，头痛欲裂，却只能被仙法束缚在花枝里旁观。
墨河汹涌的波浪声传入耳畔。
萧凛的恨意翻腾，整个花枝都灼热起来。
“果然是低等花精，连情绪都控制不住，烫的本殿下手疼。”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我手里，好好看着。”
天欢捻起花枝，随手对着匆匆赶来的蚌王子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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