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佳低头去看那双拖鞋。
鞋面和鞋子底部都有水渍，还一股腥味。
想起罪魁祸首是谁后，顾念佳气不打一处来，光着脚丫就冲出房门。
一阵乒乒乓乓的急促踩楼梯声传来，而后是少女咬牙切齿的怒吼。
顾念佳“棉花！你给我出来！”
顾念佳“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顾念佳满心想着冲下楼找棉花算账，完全没有注意到客厅的人。
直到她冲到客厅旁边的玄关，才发现红木沙发上坐着面生的人，以及爷爷和张极。
一众人看着突然骂骂咧咧冒出来的顾念佳，陷入了沉默。
顾念佳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现在有多不得体，歪七扭八的睡衣，散乱的头发，光着的脚丫......
尴尬总是容易让人的表情凝固，以及石化在原地。
顾念佳的余光瞥到一抹不善的笑意，抬眼看去，张极在憋笑。
又给人看笑话了......
如果可以打地洞，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刨坑了。
这也太丢人了！
顾念佳“呃咳咳，来客人了呀......”
顾念佳“你们你们聊，我...我找猫呢，呵呵。”
心虚得没边了。
配角“念佳起来啦，过来叫人。”
爷爷没有过多斥责她，只是挥手叫她过去打招呼。
剩下的几步路顾念佳走得有些僵硬。
顾念佳“爷爷好，我叫念佳。”
见另一个沙发上还坐着位少年，她并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啊，只是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私底下没人看见的背后，手指都要扣烂了。
张子墨也朝她点头回礼。
配角2“好好好，这是......”
从未听过老友家里还有一位姑娘。
配角“她爷爷是我先前的战友，原本是在京都的，去年老战友过世了，留下这个孩子。”
配角“现在也算是我孙女儿。”
配角2“原来是这样，出落得很是水灵。”
顾念佳长得乖巧，很讨人喜欢。
如果不是刚刚那副彪悍模样已经先入为主了，这会儿她本可以继续维持乖巧淑女的人设。
现在她却觉得再多的乖巧也只是欲盖弥彰......
老爷子见顾念佳还没洗漱，让她去收拾收拾，一会直接跟着出去吃饭。
见她刚刚毛毛躁躁的模样，老爷子多问了一嘴：
配角“你找棉花做什么？”
既然爷爷问了，顾念佳不免是要告状的。
棉花没有承担责任的能力，但它的监护人张极有啊！
顾念佳“它在我拖鞋上拉尿！”
张极“噗——”
顾念佳“都怪张极哥哥，他还在那笑。”
顾念佳“棉花就是他惯的。”
顾念佳“无法无天！”
不知道怎么的，张极竟然觉得顾念佳更像在做自我介绍。
被老爷子瞪了一眼后，他才起身。
他把自己的拖鞋给顾念佳穿上，按住顾念佳的肩膀，将气鼓鼓的人调转了方向，半推半就地哄着上楼洗漱。
张极“我待会好好教训棉花，行吗？”
张极“再怎么样也不能不穿鞋啊。”
顾念佳“那怪谁？”
张极“怪我怪我。”
说话的声音离客厅越来越远。
见两人拉扯着走了，老爷子笑道：
配角“见笑了。”
配角2“哪里，两个孩子能互相有个伴还是热闹些。”
配角2“我们家子墨就一个人，有时候觉得他太安静了。”
配角2“也没有同龄人一起玩。”
配角“子墨啊，以后得了空常来哈。”
配角“多过来找哥哥妹妹一起玩儿。”
老人家大多希望孩子们多走动，别断了情分；再者，人多热闹，图个喜庆。
张子墨“诶好，谢谢爷爷。”
时钟的指针显示已经十一点半，老爷子放下茶杯，让阿姨上楼催促两个孩子。
阿姨上了楼，张极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顾念佳的电脑椅上，一旁的顾念佳正在往手上涂防晒霜。
配角“你们俩小心些，这块地方我一会来收拾。”
配角“念佳小姐也该换新拖鞋了。”
顾念佳“谢谢阿姨！”
她把两只手臂和脖子都擦好防晒霜，瞥了眼旁边坐着玩手机的张极，顺口问道：
顾念佳“你要来点吗？”
张极“不用。”
张极拒绝，顾念佳也没勉强，她把防晒霜的盖子拧好放回收纳盒中。
顾念佳“那我都准备好了。”
顾念佳“走吧。”
不好让爷爷和客人久等，顾念佳今天捯饬得特别快。
张极“这就好了？”
平时跟他出门的时候，恨不得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挨个用一遍，今天倒是快，二十分钟就搞定了。
果然是客人面子大。
但张极心情却大好，这说明他在顾念佳心里，是更信任更可以依赖的。
连外面热辣的日头都变得格外顺眼起来。
顾念佳“对啊，好了呀。”
顾念佳“走吧。”
张极“等等，下午我们要直接去恩宁路。”
张极“你帽子呢？”
顾念佳“啊？”
张极“想晒黑吗？”
张极“我前两天给你带的帽子呢？”
顾念佳被他这样一说才记起来，他的意思是让自己戴上帽子。
顾念佳“在柜子里。”
张极“我买来是让你珍藏的吗？”
张极“顾念佳，别把柜子变成博物馆。”
他叹了口气，抬手把柜子里的渔夫帽取出，看不出什么情绪地戴在她头上。
顾念佳还在调整帽子，他双手插兜先行出了房间。
张极“走了。”
张家奶奶中午不回来吃午饭，车子除去司机外却也坐不下五个人。
最后，分成两辆车前往。
张家爷爷非要张子墨和孙子孙女一块玩。
于是有了两位老人一辆车，三个少年一辆车的安排。
王叔负责接送三个孩子。
车后座门打开后，张子墨伸手做出“请”的绅士动作。
女士优先。
顾念佳先坐上了后排，而后张子墨才上了车。
张极不知什么原因，明明副驾驶的车门已经被他拉开，却在一瞬间又不愿意坐在副驾驶，从车前绕了半圈到另一侧的后车门，上了车。
原本宽敞的后座因为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在而显得有些拥挤。
顾念佳“你干嘛？”
张极知道她是在问他干嘛没事坐到后面来。
张极“前面会晒到太阳。”
张极“我没涂防晒。”
他随口扯了个略显牵强的理由。
顾念佳“？”
刚才是谁说自己不用涂防晒霜的？
现在又怕晒太阳了？
她偏头去看左边的人，他理直气壮地说完这些理由后，倚靠着椅背假寐。
顾念佳耸耸肩，回过头发现张子墨也在看他们，眼神对视上后朝他笑笑。
张子墨也微笑回应，没说话。
顾念佳再次直视挡风玻璃前方的时候，车子已经启动。
略显拥挤的后排，在车子拐弯时坐在中间的顾念佳容易随着车子惯性朝左右倒。
顾念佳跟张子墨不熟，怕不小心挤到他，她不动声色地朝张极那边挪了挪。
车子飞驰在柏油马路上，被太阳投射在车窗上的树影斑驳。
张极慵懒地掀起眼皮，看到的就是那方米白色连衣裙贴着自己的休闲黑色长裤，嘴角微微上扬，他总觉得今天的阳光很好。
或许，今天的黄历上标注的应该是宜出行。
午饭是在上次张夫人宴请郑乔宁的酒家进行的。
张极一行先到了，服务员认得他，常城的生意人都爱到这家宴客或者谈生意。
张家这位小少爷，也经常跟着家中长辈到这儿来。
穿着统一服装的服务员指引他们到达包厢。
配角“您看是先点菜还是？”
张极“先上些小吃和茶吧。”
张极“再准备一个草莓慕斯，餐后上，”
话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身边略显内敛的少年。
张极“子墨，你芒果不过敏吧？”
张子墨“不过敏的。”
张极“行，那先上三份杨枝甘露，其中一份加啵啵。”
顾念佳在一旁惊诧，如果不是张极补充了要求，她刚刚是想开口要服务员加脆啵啵的。
身旁的人已经点好，示意服务员可以了。
张极“人齐了再点菜。”
配角“好的。”
服务员应声而去，屋内又只剩下三人。
人齐了再点菜，不过是个委婉的客套说法。
老爷子宴请人，自然是等他来点。
杨枝甘露很快被送餐推车送进来，一人一盅。
夏日冰过的杨枝甘露很是解暑。
张极只吃了几口，大多数时候是在跟张子墨聊钢琴。
他不大爱吃这些，只是顾念佳喜欢，他就点了。
在外人面前，顾念佳脸皮薄，单独给她点一份，她肯定放不开吃，如果一人一盅，那她就能没有顾虑地敞开吃。
而完全沉溺在杨枝甘露的清爽中的顾念佳却不知道这些。
刚才跟着服务员在这苏氏园林内七拐八绕的，热得她出了层薄汗，现在这盅冰甜品甚得她心。
张极在谈话之余，瞥见旁边的女孩开心得眼尾弯起，声音也不自觉轻快了不少。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宾主尽欢。
老人有老人的旧要叙，少年人有少年人的话题聊。
临别时，张极还约了张子墨得空到家里来，他是实在喜欢张子墨，想跟他学学编曲。
顾念佳热得把渔夫帽摘下来扇风，可甩了两下又觉得实在费力气，作罢把手垂下。
张极看见她一脸发饭晕的模样，被逗笑，微微俯身接过她手里的帽子，替她扇风。
家里的另一辆车从停车场驶出，将两人载往恩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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