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

“既然如此，越若澄拜见前辈，此前多有得罪，望前辈见谅。”

先不论眼前的轻尘是人是鬼，是仙是魔，当下都是不可招惹的存在，越若澄见暂无有效之计，便先一步放缓了态度，向着轻尘拱手行礼道。

“无碍。”

轻尘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怒意：“而今是那个朝代了？”

“距景承帝祈丰八年已有近两千年，并且，中原已经没有皇帝了。”

越若澄答道，她似乎自带一种厌世情绪，说出的话恹恹的，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感觉。

有些像轻尘的十一师姐霍摧易。

欲除心魔，必溯其源。

霍摧易早年为朱檀知府霍正之庶女，朱檀临近南疆，南疆又多蛊师，中原武林看不起蛊师，蛊师也不屑于武林交际，而位于两者之间的朱稽更是冲突不断，常年死伤不绝。

武林不同于仙门，其中都是修练内力的凡人，而蛊师也大多不在修仙者之列，她们可以随时对凡人动手，甚至，刺杀皇帝。

这江湖中人和蛊师，惹急了可是能直接和朝堂拼个鱼死网破。

对于这些人，除了由修仙者转为凡人的陌无若，便没有帝王能够彻底地安抚他们。

可想而知，景朝时，除了景明帝时期，朱檀这些地方的知府并不好当，因此常用来作为流放官员的一种手段。

霍正庸常之辈，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大理事的少卿随意看了一眼，便随手将他降到了朱檀做知府。

宁做晏宁乞丐，不做朱檀知府，朱檀没有普通人，朱檀没有官府，朱檀知府没人理，朱檀知府像条狗，朱檀知府活不长……

总之，霍正在第十次被人砸了东西，第七次被拆了房子，第四次被人打断手脚之后，便将主意打上了他的女儿身上。

霍摧易生得一幅好相貌，时人称之：三月桃花羞见颜，春风等闲何独怜。

朱檀临近南疆，南疆多蛊师，而女子对蛊虫的掌控远高于男子，因此南疆女子为尊，其中亦不乏有喜好女风之人。

万蛊宗的圣女银叶素来男女不忌，她与霍摧易初见时便被她的容颜惊叹，但示好多次，都不见霍摧易有回应。

银叶虽然风流，但却是个君子做派，见霍摧易不愿，正准备放弃时，第二日却见霍摧易自城门之上一跃而下。

霍正觉得霍摧易惹到了银叶，竟然想让霍摧易卖给邪修练蛊，来保全自己！

幸好遇上青雪过来处理事情，青雪将霍摧易救下后，见她天资不凡，便有意将她举荐于云承影，在征得霍摧易意愿后，便将霍摧易与其生母接走，带至凝泽。

霍摧易的生母出身孤苦，之前为了生存，被摧折的再恨也不敢反抗，霍摧易拜入云承影门下后，她便也在云息宗周边的镇子上安度余生。

直至最后，霍摧易也没再见过她。

霍正被大怒的银叶放手教训了一顿，并被革了官职，孤独终老。

结局虽说算不上皆大欢喜，但也基本圆满，可霍摧易的心境也从此摧毁严重，很长的时间都与如今的越若澄相差无几。

枭困樊笼，必毁其一。

霍摧易的心境是在日复一日的孤寂与背叛之中养成的，而越若澄，恐怕也差不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