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结束后,艾格摘下染血的手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背负”了三条命。
艾格忽得自嘲一声。
良久,少年才慢里斯条地洗手,他的手型修长粘缀着水渍,漂亮地不像话。
他不禁觉得和安妮在一起后,对付这些无视艺术的“幸存者”的手段都轻了些。
但如果不是他们先招惹的……
萨莱临死前狰狞的模样还在脑内徘徊:“你就是不想让她们知道……知道你手刃亲师……还有……”
“知道又怎样。”他面无表情道,手中的刀猛地用力,听到平日里总是自傲的老师痛喊一声,“你的话太多了。”
他走了和前世一样的路。
后面的几天,还是玛佩尔随意提起一句:“那三个该死的都坐无期徒刑了吧。”
比无期徒刑还要程度更深。
艾格对此毋庸置疑。
安妮在医院也逐渐恢复。某天,病床上的少女轻轻握住他的手:“艾格先生……”
他抬眸看向她,那如花绽放期间的眸子携带着紧张和局促,俏脸隐约有些许发白。
“你会爱我吗?”无厘头的问题令艾格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有从玛佩尔那里听说了事。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她心里芥蒂。
“如果这是你的心结,”艾格回握她发冷的手,眼中亦是认真,“那么该一刀两段了。”
他湛蓝的瞳仁里溢是郑重:
“安妮小姐,我个人认为你是时候正式改名成安妮·瓦尔登了。”
他见那位发问的女孩听懂得了他话里的意思,脸颊上染起绯色的红晕,绵软地低下头,耳根红透,声音微糯。
“嗯……”
接下来,少女忽闪羽睫,倾身过去,蜻蜓点水般落在少年唇角一吻。
如此行为,换得少年紧紧握住她的手,克制住想吻她的冲动。
“你的行为很不礼貌。”
他早就想这样说她了。
在医院的两个月,也不是很无聊。
期间,他们参加了范无咎和戚十一的婚礼,在一个流行西式婚礼的时代,两位新人操办的中式婚礼格外引人注目。
玛佩尔几乎每天都会找她讲话,尽管玩具店现在是她和夏佐来照看。
“啊,玩具店现在生意很好呢。”
“真想看看那些小孩子的笑脸,一定会很幸福吧。不过库存快不够了是吗?”
“嗯……主要是安妮姐姐你手艺太好啦!不过现在你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对。”玛佩尔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好,”安妮接过,扬唇轻笑道,“谢谢玛佩尔。”
玛佩尔眉眼有和兄长几分相似,此刻笑起来却截然不同,她更加软糯一些。
艾格也会过来陪她,偶尔叫人送些风景画。这些风景画是他写生的美景。他是这么说的:
“很美,想分享给你。”
利尔斯先生也听说了事情,到医院看望她:“唉,我有和你母亲说过,这种男人只对钱感兴趣。我原先还觉得他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现在想来不过是虚伪的表现罢了。”
利尔斯先生也认为那三个人进局子了:“你安心养病,那三个人以我的判断,肯定是无期徒刑,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
这时候艾格正好在场。少年不吭声,看向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夜莺小姐说“游戏”更新了,不强制要求每人每天一局,只要完成“游戏”中任务恢复前世记忆即可。
她缓缓开口道:“记忆也许会改变人关键时刻的抉择,所以我希望每个人都能选择好的。”
后来,安妮顺利出院。
两人回到原本的小别墅,一切都没有变。
艾格依旧会把自己关起来,沉浸在艺术的完美。安妮也会做小手工,看着孩子的笑容而感到开心。
平淡却有价值的日子,似水流长。
某天,他唤她到画室。待安妮来时人却没有出现,奇怪的是,画架以一种通道的形式呈现在面前。
画架上有代表光明的女神厄俄斯,有黑夜里的一束光,也有四季风云,景色秀丽,当然也有她。
安妮顺着通道走,她爱的人在尽头等着她。
艾格回眸看她,摊手示意。
安妮将手搭在他手上。
他握紧她的手,眼里笼罩了一抹暗色,语气携着平常没有的紧张。
“安妮,对之前的我来说,陪着某个人度过每一天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着你度过未来每一天,过属于我们的生活。”
安妮张唇想回答,嗓子干涩讲不出来,只能拼命点头。似花绽放期间又如海宁静的眸子此刻泪眼朦胧,她想都没想,扑进艾格怀里。
少年身上罂粟和她身上的白桃果酒相辅相成,交织缠绕,像两个小人在跳华尔兹。
“我后悔了。”艾格嗅着她身上令人沉沦的气息,声音有些闷。
“后悔什么?”
“未来应该是你陪着我。”
安妮听闻失笑:“嗯,我陪着你。”
故事似乎截然而至,不免有些遗憾。
但这个世界的他们完成了爱的任务,即是幸福的存在。
相拥的两人边上有一块画板,上面是十指交扣还有一朵郁金香。
十指相扣和郁金香——这是艾格的私心。
最浪漫的故事和永恒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