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似乎很安静,静到只有柔和的晚风正敲着窗,却发现敲不出声音。
那一间挂着碎花窗帘的楼层,仔细爬在窗边听,还有微微的喘息声。
少女抱着双膝,面色潮红,低低吸气。
房间充满白桃果酒的气息。
欧利蒂丝学院,一所充满神秘和怪诞的学校,收人不定时,进了无法退。除非做完任务,才能顺利毕业。
没有等级划分的学校,收的都是怪人。
但这又是信息素的世界。
安妮关上门,再次看了眼手中的报告:(omega.信息素:白桃果酒。)以及另一只手里的几支抑制剂。
说来也巧,这姑娘端着张红颜祸水的面相,眼眸里似是有朵花盛开,添上几分仙气,看上去就是个恬静文弱的女孩儿,不是omega…会让神仙,也感到奇怪。
安妮抬眸,身子打了个寒颤,昨晚那奇异的感觉从颈后蔓延至全身,没过几秒,全身软绵绵的,控制不止的红润再度光临,惹人微醺。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途中还撞上人,轻声道了句抱歉。
那人也不恼,只是嗅到她身上的味道,眼色有些迟疑。
关门,扎抑制剂,休息。整个流程安妮快速做完,稍微恢复正常,她就准备好进入“游戏”了。
欧利蒂丝学院对待校内人很好,会准备几栋宿舍楼供学生和教师住,每人一层楼,还贴心地准备电梯。
房间虽然可以自行安排,但每个人得有个房间专门参加“游戏”。
所谓“游戏”,不过在虚拟世界一抓四跑,抓的那人是监管者,跑的那四人是求生者,求生者只有破译5台密码机,打开大门才能逃出生天,而监管者要做的事是抓捕、上椅,才能完成对求生者的淘汰。
安妮在“游戏”里是求生者,职业是玩具商。
她推开那扇门,周遭突然一片黑暗,系统音蓦然响起。
“玩具商安妮·莱斯特小姐,即将为你匹配游戏。”
“你此前的任务是:成功滑翔1/1/2次。”
“请戴好手环,剩余匹配时间0.03秒。”
随着一阵破碎的声音,“游戏”正式开始。
地图:圣心医院 监管者:小丑 求生者:画家、玩具商、先知、佣兵
安妮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四次接受任务了。
对于这种游戏,监管者和求生者达成一种共识:打平就行,既不影响任务,又不影响双方局势。
除非有个别监管者或求生者的任务是大获全胜。
安妮大概了解了一点自己前世的背景:
母亲是名媛,却下嫁给一个无名画家;11月29日那天,母亲生下“她”便去世了,但给她留下了丰富的遗产……
无巧不成书,安妮现状与前世大为相同。但巧的是,在她15岁,欧利蒂丝学院收留了她,并与她的父亲决裂。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下着蒙蒙雨,父亲骂骂咧咧,手中的卡捏得很紧。
黄色长裙的女士站在她面前,好听的声音隔着面具都能令人沉浸舒服,她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后来才解到,这里的很多人都是收留在这儿的。
安妮轻叹一口气,顺利找到了一台机子,她微微蹲下,从身后的玩具箱拿出弹射器放在旁边。
心脏声突然放大,安妮紧张地抬眸向四周望去,小丑先生正向她走来。
只差5米距离,安妮踩上弹射器,跃在空中展开滑翔翼。
绕过建筑物,她还沾沾自喜小丑先生不会追上来。
直到不小心撞上人了——
安妮良久才回过神来,扶着脑袋眼冒金星。好像还撞上了“炸机”的密码机。
腿部倒没有明显的疼痛感,反而是膝盖,似乎擦破了皮,很严重的擦伤。
“喂,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清冷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夹杂着不满的意味。
她低头,猝不及防地闯入一片蓝色的深渊,连思虑都勾走,只留下白色一片。
“嘭!”
爆炸声从旁边响起,小丑先生尬笑着,将还在冒烟的小火箭提走了,留下一句:“你们继续,别看我。”
安妮这才发现自己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底下人的胸膛。
她立马起身,来自膝盖两边的痛楚让她不禁弯下腰。
那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轻蔑地看她一眼,并不在意。
“抱歉,瓦尔登先生。”
她眼底满是歉意,咬牙强撑自己离开。
艾格抬眸看她略带倔强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那局游戏结束得很快。
由于安妮完成了[成功滑翔1/1/2次],所以出大门时,前世的记忆犹如冲堤的洪水奔腾涌进脑海里:
是父亲的声音。
“一无是处的废物,把我的缪斯还回来!”
“怎么一点都不像她。”
“淑女气质被你丢到哪里去了?”
……
截然而止的记忆足够让她脸色发白。
不要——不要——
还没来这里之前,父亲也是这样骂吼她,如出一辙。
两世的言语重叠起来,安妮捂着脑袋,挣扎且痛苦。
游戏结束后会有几分钟的停留时间,才会回到他们原本的房间。
所以三个人看着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
伊菜本想上前,但有人比他快。
他抓住她的手腕,冷淡平静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
“怎么,腿不疼了改为头疼了?”
是讽刺的语气,伊莱刚想止住他的“口出狂言”,却见那个女孩呆滞的目光从被抓住的手腕落到自己的膝盖,瞬间弯了腰。
得,这么一来,反倒成了救命恩人。
他肩头的役鸟啄了啄他的帽子,好似在高兴一件大事。
伊菜伸手,让它跳到手上,摸摸它肉乎乎的小脑袋,目光柔和。
“你感觉到了?我也是。”
安妮回到房间思绪才停下来,可要谢谢那位画家先生了。
原来一件痛楚的事会让原来身体上的伤痛忘却,她自嘲。
游戏受的伤回到现实里不到半小时就痊愈了,所以安妮不打算上药,任由血流出。
环顾四周,目光落于身旁的滑翔翼,无奈苦涩的笑绽放在她唇角。
我只有你们了……
而另一边的房间,少年突然停止作画,鼻间似乎又盈满了白桃果酒的气息。
他烦躁不已,却无法抹去飘远的想法。当他躺在地上时,那淡淡的白桃果酒的香气像是要包裹他整个人。
还有少女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
他拿着画笔的手顿了顿,又扔到一旁,扶额垂眸。
真是该死……
一时搞不懂刚才为何出相救。
思绪被手机的一条道信息拉回,是妹妹玛佩尔。
玛佩尔:哥哥,这周要回家吗?
艾格回复的手停下来,忽地想起很久那天被夜莺小姐接走时,女孩眨看漂亮的眼睛,软软道着哥哥下次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不只有她,还有萨莱先生震惊不已的脸庞,他像是拼命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衣袖,对着夜莺小姐咄咄逼人:
“你要带他去哪!”
“我才是那个能带他了解艺术的人!”
“你不过是一介贵族小姐!不能带他走!”
……
聒噪。
那时的他多少已经得知萨莱先生觊觎瓦尔登家的权力和财富,对他不再信任。有的只是厌烦。
夜莺小姐彼时狠瞪了萨莱先生一眼,唇瓣微动,艾格没听见她讲的话,只是见到萨莱先生脸色逐白。
后来艾格问她那天同萨莱先生讲了什么,她微微一笑,告诉他:“不过是掌握了他觊觎瓦尔登家权财之利的证据罢了。”
艾格一愣,对这位小姐刮目相看又胜三分,听那天之后的玛佩尔说,萨莱先生受了巨大刺激发疯,被母亲赶走了。
那天起,他倒也没什么理由不留在这儿了,也好,有“志同道合”的先生小姐们,虽然不承认他们。
也少回家了,却没忘给玛佩尔带画作。
艾格思索一番,留下一句“回。”,再与玛佩尔聊几句,便催促她睡觉了。
对方嘟囔着道好。
艾格收起手机,向画架看去。
何时添了一 笔金色?想不起来了。
只是突然想到一个人,和淡淡的白桃果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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