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算

刚想到这里，我就全身一震，回过神来发现闷油瓶的手正按在我的肩上，他是在提醒我集中注意力，准备要有所行动了。

我问他

吴邪打吗？

他沉吟一阵，道

张起灵不止一只。风声正在减弱，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围上来，不能再等了。

我立即就拉栓上膛，抬枪瞄向四周的黑暗，但几乎同时我就又否决了这样的打法，那怪物的移动速度太快了，而且我并不了解它的行为章法，如果是在有光且子弹充足的情况下，我可以跟着他的运动轨迹扫射，总是会打中的。但现在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枪里的子弹又不多，让我在这样的条件下点射，我完全没有把握。

我手心里全是汗，快速估计了一下我弹无虚发的概率，还是决定趁现在正面冲突没有爆发，先和闷油瓶商量换一种战术。我深知，在面对拥有绝对优势的敌人的时候，逞强装逼是大忌，一旦我掉链子，我俩肯定一起玩完。

结果我还没有开口，闷油瓶就按下了我的枪口，我心说小哥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得靠谱，就看他从腰带的皮夹里摸出来一直手指粗细的短管，连同他的强光手电一起递了过来。

我接下，发现那短管是一只骨哨，通体乳白，暗纹浮动，应该是象牙打的，上面刻着一只腾越状的麒麟，我意识到这应该张家的东西。

张起灵站着别动，吹哨。

闷油瓶反刀一转，直接就向左侧的黑暗冲去。

给我哨子干嘛？我黑线，心说那尸婴好像是声控的吧，我一吹哨子它们不就都围上来了吗？还是说闷油瓶就是想让我当诱饵，把尸婴引过来然后直接就地正法？这貌似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一劳永逸肯定比我盲狙靠谱。

我脑子转个不停，但其实已经衔住骨哨用力吹了起来，奇怪的是那哨子并没有发出我预想中尖锐的鸣声，而是根本没有声音。不过我现在也没有闲心去研究这哨子里的玄机了，拧亮闷油瓶的手电就向黑暗里照去。

这手电拧到最大的亮度堪比核爆，我眼前直接白光一炸，就看见刚刚闷油瓶冲过去的那个方向，地上已经躺了一只尸婴了，它的脑袋全没了，所有的脖子被齐齐切断，那些婴孩的小脑袋滚得到处都是，这样的情况别说是活物了，就算是平常尸变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但那东西的身体倒在地上竟然还在挣扎，四肢在地上乱刨，扬起一片沙石，似乎就是脑袋没了都不是什么大事，下一秒还能爬起来一样。

我提上一口气，心里大喊恭喜发财！架上枪，手电光就跟着闷油瓶去了。此时，他身上的连帽衫几乎都撕成了布条，背上已经挂彩，应该是挨了那怪物一爪子，拉出三道长长的抓痕，他胸口上的纹身全都烧了出来，黑色的踏火麒麟在一片白光中显得异常凶猛。

闷油瓶的速度极快，他完全就是大开大合的打法，没有任何的退避，挥刀就砍，而且每一道都直接冲着脖子去。我知道他的用意，他显然是要速战速决，不愿意和这些怪物多做缠斗，不过我只看了一会就觉得不对劲了，在我的可视范围之内，也就是手电光找到的地方，大概是有七八只尸婴围着闷油瓶，但实际上真正和闷油瓶贴身肉搏的却只有三只，其余的只是在外围环绕奔跑，张大嘴露出獠牙恐吓，却并没有靠近主动攻击，而当闷油瓶砍翻一只后，就会有另一只冲上去补位，剩下的就彼此掩护，交替得把还在抽搐的同伴拖入黑暗中。

这样的车轮战术其实很多肉食动物都会在捕猎时使用，它们会和同伴相互配合，轮番上阵以消耗猎物体力，并不稀罕。

但真正让我汗毛炸起的，是当我在听到无数刀刃切断皮骨的声音后，再隔着一层朦朦的飞尘仔细去数时，我就发现闷油瓶四周围着的尸婴数量完全没有减少，那些身影仍旧不停地在黑暗与光亮间穿梭，似乎就是那些我以为已经彻底挂了的尸婴的头又重新接上了一样，它们又加入到了战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