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的冬天真的蛮冷的。陈楚生虽然这样想着,可他的动作却一点儿没停,他一边将羽绒外套披在身上,一边朝着木屋的门口走去。
推开门,寒气铺面而来。
冬夜的森林客栈分外静谧,陈楚生的脚步一深一浅,呼吸忽快忽慢。
王铮亮走在正前面,胸前背着沉重的手风琴,健步如飞。
陈楚生看着他的背影哑然失笑。只有在不刻意的时候,王铮亮才会卸下一身沧桑,做个快乐的少年。
地面上的落叶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它们经历过风吹日晒,已经斑驳了。陈楚生踩着王铮亮踩过的落叶,鞋子很轻很轻地落上去,脚下也会传来沙沙的声音。
不远处的后方传来陆虎和张远打闹的声音,王栎鑫哈哈大笑,苏醒朝着陈楚生喊:
“生哥走得也太快了吧,之前的活动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啊”
揍你。
陈楚生心里对苏醒说。
但他始终没回头,因为他看到王铮亮已经走到了目的地的大树下,节目组的灯光从后方斜斜地打在王铮亮的脸庞,好像有月亮落在他的脸上。
录音录像设备一切准备就位。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开始录制。
王铮亮左手拉动风箱,右手指尖在键盘上流淌,他的眼眸低垂,启唇呼出一团白色气体,低沉的歌声也随之而来。
是朴树的《白桦林》。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冬夜苍茫,《白桦林》好像一首诗,在娓娓道来生亮的这些年。
近处的土堆上,陈楚生望着王铮亮,好像有一瞬间,他们二人有过短暂的视线交错,陈楚生朝着王铮亮眨了眨眼睛。
年少成名,后来呢?
后来又吃了太多的苦,通往梦想的路上总是布满荆棘,陈楚生这一路披荆斩棘走来,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就没有办法实现梦想了。
只差一点点,就可能站不到阿亮的面前了。
是下雪了吗。陈楚生在舒缓的音乐中低下头。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
只是一刻,只要这一刻就够了。他想。
“亮哥真是在发光啊。”一旁的张远笑着,陆虎和苏醒定在那里。
是沉思,还是被震撼?
沉思这些年的眼泪与汗水,震撼音乐的伟大和自我的的渺小。
再回头,王栎鑫拿着手机正在录像,在哈气成冰的夜里,他没有戴手套,就那样举着手机,站了好久好久,然后流下一串眼泪。
好的音乐可以使人共情,温柔音乐可以治愈人心。
也许在某一刻,所有人的心都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陈楚生凝视着王铮亮:多好啊,有那么多人因为你的音乐而感动。
一小节中了,苏醒大呼:“小亮哥,我们爱你!!!”表白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陈楚生眸光闪烁,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王铮亮:“因为我看到亮哥的时候,我才会……”
情不自禁,神采飞扬。
两个词很难说出口。光是前面那句话,就已经用了陈楚生的很多勇气了。
可是……可是。
“亮哥是乐器之王!”他们都这样喊。
乐器之王,实至名归。
“很多人都忘记,他是手风琴冠军。”陈楚生嘴角上扬,眼神柔和。
但我记得。陈楚生在心里默默地说。
十八岁,在俄罗斯圣彼得堡举行的“波罗的海国际手风琴比赛”中获得青年组金奖。
很多人都会忘记,但陈楚生永远都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