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对雪有很深的执念。
受了网传今年重庆会下雪的消息影响,两人商讨了一下,决定一起到重庆过年。
在一起这么久,他们在洛阳过过年,在重庆过过年,也在南京过过年,对所谓年味并没有特别深的感触,只是其乐融融就非常舒心。
肖母在厨房炸酥肉和春卷,王一博擀饺子皮,肖战拌馅儿,肖父和王父母包饺子,坚果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放着王一博主演的电影,是谍战题材,肖父啧啧赞叹“儿婿”的颜值和演技:“幸亏你们当时同意一博出道了。”
“他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还犟,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王母笑吟吟道。
“挺好挺好,专注。”
“嗐,没少操心,还是战战好,稳稳当当。”
“他也是个有主意的,也犟。”
“这不就犟到一块了嘛。”
“哈哈哈哈……”
肖战笑着瞄了一眼王一博,谁料王一博也在偷瞄他,两人正好对上了眼神,一触即收,又各自乐呵呵地干着手里的活。
“一博吃辣吗?”肖母探头。
“应该能吧,昨天那火锅都OK,那家味道超级正宗。”
王一博立即应声:“妈,我都行。”
不管在重庆还是洛阳还是南京,每年好像都是这样,做着最普通的事,唠着最普通的家常,就这样,简单而满足。
但今年不太一样,肖战单方面不太一样。
他在等山城的雪。
吃过饭,父母们在家里凑了一桌麻将,呆在家里实在憋得慌,两人围巾一裹就上街游逛。
他们没敢往人多的地方去,一来怕王一博被认出来,安安稳稳溜个圈的计划就泡汤了,二来两个人都不是特别喜欢热闹。
都说重庆人是天生的空间利用大师。
跟着肖战恶作剧一般穿梭在街头巷尾,王一博一向不错的方向感紊乱了。
——为什么一楼是别人的顶楼?
——为什么楼与楼之前还架桥?
王一博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游乐场玩的迷宫,那种装满哈哈镜利用视觉欺骗使人晕头转向的迷宫——对,就是这个感觉。
肖战问他:“我要是把你丢在这里,你找得到回家的路吗?”
“我会竖一块牌子,写‘人老珠黄,惨遭丈夫抛弃,是无家可归的小怨夫一枚’,喊你的名字,看你来不来接我回家。”
肖战噗嗤一笑,搡了王一博一把。王一博顺势钳住他的手,把人拉进怀里。肖战四下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将脸埋在王一博怀里:“我怎么会把你丢在这里?”
王一博:“我知道。”
“那你还说……”
“是你先开的玩笑。”
肖战昂起头,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重新乖乖地靠在王一博怀里,表示自己勉强接受这个解释。
“好奇怪啊王一博。”肖战突然说。
“嗯?”
“我感觉你总是知道我喜欢什么。”肖战推开王一博,捧着他的脸说,“就像我被骗去当你保镖第一天,你给我带了早餐,是小面包,你怎么知道我爱吃?”
“还有更奇怪的,每次来重庆,你还是会给我买小面包,还舍近求远去买,你怎么知道那家是我喜欢的?”
“第一次的早餐我且算是巧合,那后来的怎么说?嗯?”肖战见王一博笑而不语,思考了一会,继而恍然大悟一般道,“我妈告诉你的对不对?”
“没有啊。”
“啊?”
“我有读心术。”王一博笑得很是骄傲。
肖战撇撇嘴,王一博凑近,几乎是抵在他的额头:“我知道战哥现在在想什么?”
“什么?”
“一定是想给我一个吻。”
“滚呐,”肖战哭笑不得地打了他一下,“好好说话行不行啊狗崽崽。”
在一起的这些年,王一博还没提起他们真正的初见,择日不如撞日,正好就在重庆,气氛也够,就说了吧。
“我早就见过你了。”
“真的假的?”肖战疑惑。
“还记得在杭州的时候吗?天台上,我说过我们不是第一次见。”
肖战记得,当时也只是以为是在某场线下活动王一博见过他,再加上王一博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开始发呆,然后没头没脑的吻了自己,所以肖战并没有深究。
“那时候我十九岁,来重庆参加活动混个脸熟,然后大半夜乱逛,成功迷路了。”
“那天还下雨了,我蹲在墙边,然后你过来了,问我是不是迷路了。”
肖战仔细回想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惊道:“那个人是你?!你戴着口罩和帽子,我没看出来。”
“我当时还是糊咖,就算看到我的脸你也不知道我是谁啊。”
肖战:“…………”
王一博继续说:“你带我回了酒店,第二天我在那个烘焙屋看到你了,没好意思和你打招呼,就每天早上坐在角落等你来,看着你走。”
“……听上去有点变态,但是我喜欢并且原谅你了。你继续说。”
王一博:“然后有一天你不来了,我又等了几天,还是没来,我就走了。离开重庆之后就发奋图强好好工作了。”
肖战:“我当时在北京找好了工作,你没看见我的第一天,我已经飞到北京去了。”
王一博点点头。
肖战突然来了兴趣:“王一博,你知道我为什么粉你吗?”
“为什么?”
“那天运气很背,被领导骂了,一个人走在街上散散心还下雨了,被淋得挺惨。”
“我觉得北漂就疲惫如此了,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我走到购物中心外面的大屏幕下面,正好屏幕突然亮起来,我被强光照着,抬头一看。”肖战放缓了语气,看着王一博的眼睛,“是你啊。”
有人说,追星最有意义的时刻,就是看着喜欢的他在舞台上闪闪发光,一时分不清这是舞台,还是他的光。
肖战当时就是这样的感受。
就好像快在北京城的细雨中溺死的人,终于抓住了拉他上岸的绳索。
所以说命运真是奇怪的东西,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完成莫名其妙的闭环。
他们在错位的时间里,自雨中走来,带着光走向彼此,拉起彼此。
两只手交握,他们走到了一起。
半晌,两人互相望望,笑了起来。
“笑什么?”明明自己也笑得很开心。
“我在笑,原来你喜欢我那么久了。”
一粒白色的颗粒落在肖战的睫毛上,王一博伸手,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拂去。
“下雪了!”肖战仰头看天,细细碎碎飘落的雪花在路灯下清晰可见。“这可是山城的雪!”
他们站在路灯下,看着缀了满头碎雪的爱人,笑眼盈盈,好像能借雪和并不明晰的灯光看清彼此白头的模样。
“还会更久。”
——王一博这样说。
肖战知道他在回应上一句话。
我明白。
心跳昭然,本就无需宣之于口。
皑皑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