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黄仁俊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

  从小到大认识他的人都知道，黄仁俊表里不一，别看他长着一张俊秀的脸，但是那嘴一张，东北话叭叭的，不仅会说胆子还大。小时候带着几个比他小的孩子到处捣乱，长大后美名其曰要去追梦从大东北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跑到C市。临走前他妈放下话，混不出名堂就别回家。

  黄仁俊知道那是妈妈对他叛逆行为的一种阻挠，全家人什么法子都用完了，愣是没劝住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黄仁俊记得妈妈站在门口问他，“你的梦想是什么？”

  黄仁俊怎么和她说自己只是想离开这个从小待到大的地方，去远处看看。

  “家不好吗？”

  好，怎么会不好……

  黄仁俊哭了，一只手臂压在脸上，眼泪顺着太阳穴流进头发里。他躺在这个破旧的出租房里，控制不住情绪的哭出声。

  “唉……”躺在他身边的罗渽民叹了一口气，伸手把黄仁俊整个人搂在怀里，“怎么哭了？”

  “要…要你管。”黄仁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罗渽民的下巴蹭着他的头发，最后微微低头用嘴唇贴了一下黄仁俊的额头。

  “你干嘛？”黄仁俊也不哭了，

  “你哭的像个小宝宝，电视剧里妈妈哄宝宝不都是这样的吗？”

  黄仁俊听着罗渽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脸黑线，他往罗渽民怀里拱了拱，“胡说八道。”

  黄仁俊的脸贴在罗渽民的胸膛上，感受他的心跳声。

  “罗渽民，我是个疯子。”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你抱住我的那个瞬间。”

  “为什么是那个瞬间？”

  “因为我也是个疯子，所以我能感受到。”

  黄仁俊瘪了瘪嘴，“你根本不了解我。”

  “所以你要不要抽个时间让我了解你？”罗渽民很认真的说，黄仁俊顿了顿，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梦想是什么？”

  罗渽民想也没想就回答，“我没有梦想。”

  “一个也没有吗？”

  “在小时候就破碎了……”黄仁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要说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那些悲伤的故事不需要一次次从你的口中说出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但我想跑遍全中国，全世界，我喜欢到处走走，想看看那些和我居住的地方不一样的城市……”

  “可是我妈不理解，她问我家不好吗？家很好，但我不想一辈子都在她的庇护下，我总需要成长的。”

  罗渽民攥住贴在他嘴巴上的手，“仁俊呐，你感到厌烦的东西，是我未曾拥有的。”黄仁俊感受到罗渽民握住他的手越来越用力，“你可以试着拨通那个电话。”

  黄仁俊真的疯了，一个月前他义无反顾的坐上那趟火车，一个月后，他爱上了罗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