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虚真人

澹台烬和公冶寂无二人对面而坐，静看对方。

他行云流水地为公冶寂无倒上一杯茶，就见他愁眉苦脸。

沧九旻“公冶兄，我看你最近忧心忡忡还满面愁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公治寂无的面色颓然，点点头。

公冶寂无“其实这原本应该是件好事，小师妹前日平安出关了。”

沧九旻“所以，你的烦恼事关你的小师妹？”

公冶寂无“我若说了，你不要笑话我…”

公冶寂无抬头看向澹台烬，满面愁容。

看着公冶寂无困扰的神情，他心中自然而然地关切起来。

沧九旻“自然不会。”

公冶寂无“多谢你，九旻兄。”

公冶寂无感激地点点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公冶寂无“姚薇师妹为她诊脉，说她出关后，元神竟然意外被补齐了。”

公冶寂无“想来是因此，小师妹才会出关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吧，而且不知为何，她好像还多了许多心事。”

公冶寂无愁眉苦脸地说着，眼神黯淡无光。

如今小师妹平安渡劫归来，却是性情大变，他能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正在被慢慢被疏远，可他却不知要如何去靠近她。

沧九旻“那她从前元神缺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话落，只见公冶寂无露出一副怀念的神色。

公冶寂无“小师妹生来便与别的孩子不同，是无垢灵体，兆悠前辈和师父都对她极为呵护娇纵，门中众人虽疼爱她，她却寡言少语…”

公冶寂无“我八岁被送到逍遥宗修行，算是自小陪着她长大，可她却始终情窦未开不懂情爱，懵懵懂懂。”

公冶寂无“如今渡劫归来，却是性情大变…”

公冶寂无神色中的惆怅更甚，心绪沉甸甸的。

公冶寂无“我与小师妹的婚约虽有掌门首肯，可在仙门中却并非人尽皆知。”

公冶寂无“如今她元神齐全，已与常人无异，以后，小师妹尽可以结交朋友，与人谈笑，其实，我该替她高兴才对。”

如今她元神齐全，可此时的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沧九旻“的确如此。”

澹台烬冷静地点点头，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沧九旻“不过，若是她如今还愿与你亲近，那便是真心喜欢你。”

他的眸色一黯，眉头微蹙。

公冶寂无“问题就出在这，小师妹出关以后，日渐与我疏远。”

公冶寂无“这几日我也想了很久，她从前心智不全，何谈情爱，如今，就更不知是怎样一番光景。”

沧九旻“别那么悲观，过去她缺失一魄，情窦未开，未必可以真的回应你的感情，如今她心智已全，不正是你的机会吗？”

沧九旻“即便是你们要从头开始，不也正是一个赢得芳心的机会吗？”

公冶寂无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

公冶寂无“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沧九旻“不瞒公冶兄，我其实出生于五百年前的景国。”

只见澹台烬一脸正色，表情肃穆。

沧九旻“我那时无情无爱，甚至感知不到寻常人的喜怒哀乐。”

沧九旻“直到有个人的出现，这个人教会我什么是情爱，愉悦和悲伤。”

澹台烬神色落寞，就像是寸草不生的荒漠。

沧九旻“可当我能感受到她的心意，她却不爱我了，我也没能留住她。”

他在看不见尽头的鬼哭河寻寻觅觅五百年，甚至向河底的邪灵祈求，只要她肯回来，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她却憎恨他，就见元神都不愿让他寻到一丝。

他神色愈发浓郁，话语里带有一丝不甘，还有一丝懊恼，迷离的目光里似乎荡漾起一片水色。

公冶寂无眼底闪过不可置信，他微微颔首。

公冶寂无“此人能令你挂怀至今，数百年不曾忘怀，定是你心中挚爱。”

公冶寂无“九旻师弟的轻描淡写，可我想那应该是一段悲伤的往事，令你非常痛苦。”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公冶寂无抬眸看向他，嘴角笑意和熙。

公冶寂无“离不虚前辈所说的期限，我还剩一些时日，还要留在逍遥宗继续修行几年。”

公冶寂无“情爱多生忧怖，我还是慢慢等吧，反正十年都等过…”

沧九旻“我也有听过几次不虚真人的名号，可为何从没见过他？”

公冶寂无“其实我也从未见过不虚真人，只知道他是逍遥宗的前辈，从我幼时起，不虚真人就常常传信给我师父，助我趋福避祸。”

沧九旻“他的占卜很灵验吗？”

公冶寂无“听说有时也没那么准，只是不知为何，在我的事情上总是灵验无比，或许他是我的贵人吧。”

公冶寂无“我这几年来逍遥宗修习，也是因为他传信给我师父，要我来逍遥宗修习避祸，等他说的年限一到，我才能重回长泽山。”

澹台烬听了这话，心中忽然有些七上八下。

沧九旻“公冶兄，那你可知这位不虚真人的俗家姓名？”

公冶寂无“我听说是姓庞。”

澹台烬立时怔住，他屏住呼吸。

沧九旻“庞…？”

庞宜之，若真是他，那公冶寂无与蕭凛一定不是巧合。

他猛地一愣，回想当初庞宜之向自己要借仇人血的画面，只见面前公冶寂无的脸庞与记忆中的萧凛慢慢重合在一起，澹台烬忽觉恍如隔世。

公冶寂无“为何你会有此一问？”

澹台烬回过神，努力让自已看起来镇定自若。

沧九旻“哦，只是好奇罢了…”

澹台烬不禁垂下眼眸，双拳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