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大滴的雨落在铁皮上,一声声擂鼓似地将我睡梦中惊醒,赶走了我的瞌睡虫。我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瞪着天花板出神,雨水敲得房顶闷闷地响,懒懒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户旁,抬手开了窗,便被大风偷袭了脸,混着雨水,有些凉。我擦擦脸上的雨水,向外面看去,只瞧见天空黑压压的,大地也是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继续睡吧。这样想着,我又合上了窗户,倒上了床,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嘭嘭嘭——”
门被敲响了,声音不大不小,是刚好能被我听到的程度,还带了种坚定的,似乎不容拒绝的意味。
是谁呢?我有些疑惑,皱着眉头蹑手蹑脚走到了门边,手搭上了门把手。
我还是担心她们追过来,迟疑着。门外的人仍旧敲着门,三下一组,每组之间隔三秒,很有规律。
那人似乎并不打算放弃,但我还是收回了手,坐在了门边的凳子上,等待着,看那人能敲多久。
十几分钟之后,门外没了声。我看一眼门,去做了饭吃,而后又躺上了床。而这一次,我直接睡到了雨停。
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仍是灰蒙蒙的,但云层也透了光,让人能看到外面的东西了。
那是一片灰黑色的沙漠,因为雨水的缘故,它们暂时看上去像是一片黑色的泥地。
屋檐边啪嗒啪嗒掉着水珠,在下方砸出一个小水坑,屋檐下面,重新被挂出来的衣裳成了这一片灰暗中少有的鲜明色彩,甚至鲜明得耀眼。
我伸了个懒腰,穿上风衣戴上斗笠打开了大门。
空气清新,风里混杂着我已经习惯了的金属味道,有些凉丝丝的。我抬脚下梯,余光看见门边有把黑色的伞,伞下面是个一身职业装的人,但伞仿佛是个摆设,因为那人身上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了,眼睛紧闭着,脸色也发白,看上去已经着了凉感冒。正当我发怔的时候,那人身子一歪。脑袋正好砸到我的靴子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响。
那是个女人。
而且又是个我认识的熟人。
这叫我不得不沉默下来,心里纠结了好半晌,我还是决定把她带进屋子。于是我半跪了下来,将女人抱起,然后转身将她放上床,换上了干净且干爽的衣裳,盖上了被子。
我承认我这么做有很大的可能是在引狼入室,但是她在别的世界里对我的关切也叫我做不出放着她不管的事情。
……谁让我老是挂她电话呢?
无可奈何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来,我在从海棠镇带来的包里翻出感冒药,又烧一炉热水,等待着女人醒来。
那女人的身体素质很好,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即使她在门外吹了一夜的凉风淋了一夜的雨,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并没有发烧。
但被窝里仍旧是凉的,和女人的身体一样冷,如果不是确定她呼吸仍在,我只怕是会当她真的死去。
我还是被吓得够呛,所以我向被子里塞了一个动物皮毛做的热水袋,然后很无聊地趴在了床边,看着女人的脸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