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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阁(五)

随便写写哈哈哈哈哈

五·毁火

1939年1月开始,日机空袭迅速升级,对重庆的轰炸愈来愈猛烈。南川县城、小河乡和石溪乡皆死了很多人,乃至乾丰乡的农田好多亩都被炸弹轰烂了。一桩桩惨案接连发生,死者多为青壮年;有的全家丧生,尸体无人认领;有的随身所带仅有一点财物亦不知去向,无法辨认身份。

在贺宅做洗衣工的李永慧一家,就是其中之一。炸弹摧毁了她家的房子,一家八口全部被埋在废墟里面,包括她仅有七岁的小儿子。小杂役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坐不住了,斥道大婶还欠他整整三块大洋,在他的央求之下,严浩翔陪着他一起去到现场,一路的树枝上都挂着人们的衣服碎片和地上捡起来的断脚断手断头,每隔几米,便有人跪在地上,对着残肢哭得声嘶力竭。

处处都是家破人亡的景象,家里的房子、粮食和衣物都没了,活着的人没有饭吃,死了的人更没钱去埋,连一口棺材都买不起,更不用提做法事了。严浩翔和小杂役经过大石村的一家棺材铺,门口张贴着告示,说是附近几个乡镇的棺材都卖缺货了。

忙碌了一下午,小杂役根本没找到李永慧的家,可能是轰炸之后房屋面目全非辨不出了,也可能是被周围还活着的人去搜刮了能二次利用的房梁和木头,所以从外表看变成了一座座土堆。严浩翔等在巷口,从他身旁走过不少孩子,大家都把眼睛蒙住不看,期间有个孩子没蒙,但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眼神空洞,就这样走了一路,严浩翔静静跟在他身后,把自己身上带的所有钱都塞进了他手里。

夕阳西下,万丈霞光如旧洒满天际,将一片火红的大地照耀成金黄之色。小杂役站在一棵因老枯萎死亡的黄葛树旁边,红着眼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鬼日子,真是,操他妈的。”

1939年5月,日本改以海军实行轰炸。5月3日及4日,日机从武汉起飞,连逐轰炸重庆市中心区,并且大量使用燃烧弹。重庆市中心大火燃烧两日,商业街道被烧成废墟,共

计3991人死亡、2323人受伤、损毁建筑物4889栋、约20万人无家可归;罗汉寺、长安寺也被大火吞噬,同时被炸的还有外国教会及英国、法国等各外国驻华使馆,连挂有纳粹党旗的德国大使馆也未能幸免。

严浩翔去阁楼给贺峻霖送饭时,顺便把近日的报纸拿给他看——重庆市区正在发生严重的霍乱和痢疾,驻守在机房街的新兵团已有数十人因痢疾流行而死亡。

贺峻霖见严浩翔脸色不好,不禁担忧地问:“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及时去看大夫。”

严浩翔摇了摇头,他没有告诉贺峻霖,那个总是嘲笑他的小杂役昨日深夜死了。二十出头的高个子痛得死去活来,抱着肚子满地打滚,像只畜生一样哑声嚎叫,裤子上全是暗红的血迹,头发蓬乱不堪,脸色惨白,额角还不停地往外冒着冷汗,最后在被几人抬着送去医院的中途,四肢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就那么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咽了气。

今早管家出钱为杂役下了葬,严浩翔注视着他僵硬的尸身,忽然觉得生与死近在咫尺,那种窒息的感觉使他浑身颤抖不已,仿佛只要稍有动作就会被撕成碎片,惊魂未定地喘息了好半天,眼前才慢慢恢复清明。原来他们所有人都如李永慧一样,他们所有人都会无可避免、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场战争里,区别不过是有的可以安稳入土,有的连尸体都搜寻不到。

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严浩翔也会死,等严浩翔死了以后,贺峻霖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严浩翔抬眼看向贺峻霖,脑袋昏沉,浑身无力,他最近时常觉得周围人像一条条被打怕了的狗,看到警惕的东西也不敢叫了,他们走在街上,眼睁睁地看到天上掉下来的炸弹,也不敢跑了。

“我昨晚做梦,梦到你了。”贺峻霖忽然开口,语气温存,“很奇怪吧,我现在连晚上睡觉做梦都是你,有时候做了噩梦,然后就一直醒着,等你出现。严浩翔,我想出去,我不想被关在这里,我好想出去啊。”

听此严浩翔稍感惊讶,这还是第一次贺峻霖

如此明确地表达这个愿望,之前当然也不是不想,只是他们不约而同地自卑认为,这个愿望实现起来太过困难,基本无望。

贺峻霖捏紧手里的报纸,上面印刷的一个个数字如同恶魔的血盆大口,吞噬人于无形之中,如今的世道,竟然诡异的让他狂妄自大地敢去幻想了,总归都是要死的,索性不如选择一种自己乐意的方式去死。

“我不能选择怎么活,但我要选择走上一条自己喜欢的路。"贺峻霖心中燃起无穷的熊熊烈火, “严浩翔,我不想总是在梦里见你,我想在我想到你的时候,跑着步就可以去找你。”

好。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话需要传达,严浩翔点了点头,眼眶泛红,笑容却极其明亮,这就当做他人生唯——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疯狂吧,任何事情都不想去顾虑了,什么等一等就会好起来的,什么再坚持一下就能胜利,都是人们编造出来安慰自己的可怜把戏罢了,这个世界怎么会平等啊,狮子就是要吃羚羊,猎人手里就是要举着猎枪,弱者就是要被欺负,而他们只是为了一种真正的见面、只是为了一个真正的拥抱,为此,即便为此闹个天翻地覆,也未尝不可吧,即便为此选择了一条抛弃性命的极端道路,也是值得原谅的吧。

从那以后,严浩翔每日来阁楼时,趁机会与贺峻霖商讨逃跑方案——首先解决的就是贺峻霖怎么从阁楼出来的问题,严浩翔准备去大管家那里偷钥匙,只用把旁边这扇小门打开,再用锯子锯断上下两条木板,贺峻霖就可以勉强爬出来了。

接下来如果足够幸运的话,他们可以在码头直接乘船去上海,若是贺家追捕的人出动速度快,他们就先租车去成都,后续视安顿情况而定,严浩翔这些年攒的钱甚至够他们买两张到北平的火车票,他笑着抚慰贺峻霖,完全不必担心。

贺峻霖坐在门内,用手支着下巴,看严浩翔兴致勃勃无限计划的模样,眼含湿意,心中悸动。他跟严浩翔一起读过许多书,红楼梦金瓶梅,那些想要拥有的欲望具象成人,大

概就是眼前的一切,是严浩翔。

触摸、亲吻、忍不住贪婪, “想要”,这是一个人太原始的本能,是一种对生命和美好事物的强烈向往,所以贺峻霖不管不顾地去做了,去享受本该属于他的快乐。

想要严浩翔、想要他的全部、想要他的全部只属于自己,活了十九年,抛开自由,贺峻霖第一次如此渴望一样东西。

贺峻霖渴望严浩翔,超过自由。

1939年夏,日本特务侦察得知原位于江西南昌的中意飞机制造厂,改名为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第二飞机制造厂,于去年迁至重庆南川县丛林乡海孔洞,位置在县城南部九孔桥的对面山上。特务向日本海军航空司令部谎报“该厂月产飞机20多架”,引起了日本的重视,日本海军航空部多次派遣轰炸机来南川,企图炸毁第二飞机制造厂。但由于“九孔桥”难寻(他们以为九孔桥很大,却不知是一丘大田九个田缺的戏称),海孔洞外树木掩映,日机未能轰炸飞机制造厂,南川县城便成了“替罪羔羊”。

今年天气热得很早,贺家大宅正在热闹庆祝贺小姐的八岁生辰,全家人在一起刚吃过午饭,姨太太抱着贺霏和两个丫鬟一起做游戏,一屋子的人,有说有笑。贺老爷默然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喝茶,怀念起贺夫人去世之前,至少那时候日本人还没打进来,他们的生活还有些天赐风景和平静时光来遮掩,不像现在明明白白的恶心痛苦,大约只剩断壁残垣。

突然,防空警报拉响了,贺霏一声“爸爸”还没叫完,只听见外面一阵刺耳的“嚓嚓嚓”的声音,管家连忙扶起贺老爷,惊恐喊道:“糟了!糟了!快躲去地窖!”

一群人像是逃窜的老鼠,狼狈不堪地一个接一个地掉进地窖,躲进去的人几乎全部挤在墙角,眼睛紧闭,屏住呼吸。杂务总管满头冒汗,战栗地站起身,数着人头,大声囔道:“是不是还有人没进来?小严呢?那个

小崽子跑哪去了!”

下一秒,一颗炸弹在贺宅姨太太的院落里爆炸了。

身后一片狼藉,严浩翔不顾一切地朝前跑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凭着本能奔跑,跑向南边后山的阁楼。

天上的飞机多到像是迁徙的大雁,黑压压一片,九架一排,飞得很低,连日本人红白相间的膏药旗都能看得见。一颗颗炸弹更是狗拉屎一样向下掉,还有飞机上的机关枪也在喷着火,响个不停,到处都是浓烟和灰尘,听声音就跟打闷雷似的。

贺峻霖抱着双腿躲在床边,颤抖得几乎喘不上气,先前他用尽全力向门撞去,骨头仿佛快要碎裂,门板却未动丝毫,炸弹爆炸的响声甚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胸闷,好像马上就要窒息了一般,贺峻霖忘了自己有没有哭出声,他可能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咚咚咚咚咚咚”贺峻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被爆炸声震坏了,要不然此刻怎么会听见敲门的声音呢?

“咚咚咚咚咚咚”贺峻霖困惑地睁开眼,抬起下巴向小窗口望去,是严浩翔,是严浩翔!严浩翔来了!贺峻霖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门边,他不敢置信地趴在狭窄的洞口,因为距离太近,他可以看到严浩翔高挺的鼻梁和狭长的眉眼,还能闻到严浩翔身上熟悉的味道,贺峻霖快要忍不住哭了。

“你怎么来了呀?”贺峻霖手心出汗,前胸紧紧贴着厚重的门板,声音颤抖,“你怎么没去地窖里躲着?”

耳边的爆炸声接连不断,或远或近,震动着天地间的一切事物,这种凝重的气氛太吓人,简直像头顶悬着阴沉沉的黑云,压抑得透不过气,严浩翔喘着粗气跪在门外,上前碰了碰贺峻霖搭在窗边的右手,贺峻霖瞬间惊慌地甩开了。

“你快走,严浩翔,你别留在这,你去一楼躲一躲也好,不要留在这里。”贺峻霖被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疼痛逼出了眼泪,他咬牙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因为一旦哭了,总有一种悉数都要结束的感觉。

严浩翔穿着单薄简单的纯白布衣,一张脸风尘仆仆、毫无血色,只眼角有一点红,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贺峻霖。

我躲了,那你呢?你怎么办?炸弹来了,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又一颗炸弹爆在近处,阁楼房梁上的灰尘纷扬而下,一时之间遮蔽视线,贺峻霖被呛得直咳嗽,严浩翔见状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好让新鲜的空气可以从窗外流通进去。

“严浩翔, ”贺峻霖苦笑一声,嗓音嘶哑,他现在顾不上看严浩翔比划了什么东西,一心只想让他离开,离开这里,才有机会活命,“你快走行不行?我今天不想让你留在这里陪我了。”

我就陪你留在这里。严浩翔态度坚决,顺着窗口旁边的老位置轻轻坐下了。

周遭气压骤然降低,那种陌生、无奈、苦涩、愤怒的情绪交缠在一起,宛若第一天被关进阁楼的那个晚上,快要把贺峻霖的血管都涨裂了一样。

“你听不懂我说话是不是?”贺峻霖慌不择言, "你算什么东西啊?我家的一个下人,你有什么资格陪着我,我告诉你,你连跟我一起去死都不可能,因为咱俩走的路不一样,你以为留在我身边,就能变成人上人了吗?你真以为你是贺峻霖啊?你真以为你可以当人家的少爷吗?你不会以为死了以后你的牌位还能进贺氏祠堂吧?严浩翔,如果你死了,如果你被炸弹炸死了,连一点渣滓都不会剩下。”

身体比大脑反应还快,严浩翔难过地伸手去抹贺峻霖的眼角,他难过,不是为了贺峻霖那些违心的话,而是为了贺峻霖忍到全身颤抖依然止不住的眼泪,他多想把贺峻霖抱进怀中,紧紧搂住他,将他按压进自己的身体

里——你看,你躲进我的身体里了,这个地方非常安全,任何东西都无法伤害到你,别怕了哦,别哭了哦,有我的血肉我的骨骼保护着你,不要再害怕。

过了好几分钟,严浩翔才撤开手,仔细摩挲着贺峻霖潮湿冰凉的脸颊。你相信我,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害怕啊。

贺峻霖愤恨地咬紧牙关,竭力抑制身体不听话的战栗,他拉住严浩翔同样冰冷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关于他那些羸弱苍白的心事,永远被严浩翔照在光下加以点破,无处遁形。

泪水积在眼眶,灼热得像被血染红了,贺峻霖忍不住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再一声: “严浩翔,严浩翔。”

严浩翔轻轻摇动胳膊,贺峻霖与他牵在一起的手臂也跟着左右晃动,严浩翔平稳有力的心跳仿佛能通过脉搏的节奏传递过来,他们的手渐渐温暖起来,这让贺峻霖感到安心。

真的不会有事的,不要怕,我就在这里。

“你害怕吗? ”贺峻霖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问道。

严浩翔恍然怔愣了一瞬,从方才听到防空警报的那一秒钟起,他好像忘记了问自己这个问题,一心只想着贺峻霖孤身一人被困在阁楼里,肯定很害怕,他得去陪他。

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原来他自己也在害怕啊,不管那些世间的大道理,不去理会其他人的生死存亡,严浩翔也会害怕死亡,这明明是人之常情,可这世上只有贺峻霖能看出他的破绽,会哭着问他一句,你害怕吗?只有他关心自己,只有他在乎自己。

严浩翔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这个答案看似模棱两可,但贺峻霖却十分明白,严浩翔是不想撒谎欺骗他。

无奈之下,贺峻霖把头埋进膝盖,内疚和无助头一次冲撞得他不知所措:“你走吧,严浩翔,你别留在这里,我还是希望你走,那个逃跑计划,你一个人也可以实施,离开城南,去其他更好的地方,你有相貌、有力气、有头脑,你拥有这么多东西,自然也值得享受最精彩的生活。你不能陪着我留在这里,会死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走,严浩翔,你快走!不要再管我了,我可能这辈子注定被关在阁楼,死在这里,我命该如此,但你值得走出去,你要活着。”

严浩翔一脸严肃认真,拼命抓住贺峻霖的手,不让他挣开。贺峻霖说得没错,死了确实是什么都没有了,可如果没有贺峻霖,他活着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严浩翔也是刚刚才想清楚这个问题,一个人苟延残喘地活着,不如两个人互相陪伴着死去,因此他永远都会陪在贺峻霖身边的,贺峻霖也陪伴着他,就算下地狱,他们也要一起。

“嘭!”整栋洋楼都震动着,就像随时会崩塌一样,严浩翔转身顺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往外望,是一颗炸弹在四周的芦苇草丛爆炸了,一瞬间,火势冲天而起,大火蔓延至整个天地,几乎将天空遮掩。

贺峻霖几乎下意识地大力推走严浩翔,护着对方不涉危险也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他看着严浩翔晶亮的眼,完全没办法忽视对方眼中那些让他惊恐的、决绝的情感,泪水顿时落了下来: “你是铁了心想留下来陪我一起死,对吗?”

严浩翔见到贺峻霖愈发惊诧崩溃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们也不见得会死啊。

“别,不要,我求求你,严浩翔,你要好好活着,这件事算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认真请求你,行不行?真的算我求你了。”贺峻霖红着眼眶,急切的话语脱口而出,他多希望自己能够冲出门去,拉着严浩翔的手一路逃到温暖安全、永不凋零的彼岸春日,他多希望这个世界能在上一秒全部毁灭,让所有的委屈、不公、压抑、疲惫、心伤、恐惧可以跟着通通消失,毕竟,他们的眼泪冲不走也流不尽其中任何一项,无力再将双眼闭上,要

如何迎接第二天的太阳。

我也从来没拒绝过你任何事,这辈子第一次。严浩翔再次握紧贺峻霖的手,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比了个“一”。

严浩翔的手势仿佛拥有了声音,像是一只大手紧紧扣住贺峻霖的脖颈,令他喘息困难,他想要说话,他想要严浩翔离开,可是喉咙被一块巨石堵塞住了,让他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

等贺峻霖反应过来,他与严浩翔都趴在洞口,二人额头相抵,掌心相连,鼻尖碰着鼻尖,霎时四目对视,贺峻霖大脑一片空白,忽然柔声笑道: “我们这样,好像在拜堂成亲啊。”

是啊,成亲。严浩翔弯弯嘴角,气息交融,一股热流在两人之间缓慢地流动着。

“真的很像诶,严浩翔,拜堂应该就是这样的。”贺峻霖的声音继续在耳边温暖地呢喃, “知了不停的叫声就当宾众祝贺,飞机盘旋的轰鸣就当新婚奏乐,接连发生的爆炸就当烟花礼炮,外面满目的芦苇就当鲜花着锦,严浩翔,我们是不是真的成亲了?”微风阵阵,满鼻腔都是火药的味道,严浩翔被熏出眼泪,却笑着点头,这一刻他们还在一起,手牵着手,已经很好了,已经,足够了。

贺峻霖用另一只手抓住严浩翔的胳膊,推也不是,拉也不愿,停也不敢,只仿佛要把人紧紧扼住以索取温度,他小声地问:“严浩翔,你真的确定留下了吗?现在爆炸声好像停了,你走还来得及。”

严浩翔佯怒地疑惑看他,我们不是要拜堂成亲吗?我怎么可能不留下?我这辈子,以后都只会跟着你走了,直到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被炸弹炸断的手也是要牵在一处的,难不成到现在你还想抛弃我呀?

直到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你愿意吗?人死前究竟会想些什么,会害怕吗?贺峻霖之

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是因为他觉得咽气很快,像他母亲那样,一定来不及有什么想法;二是长久以来,他真的非常恐惧死亡,他害怕,他根本不敢去想。

然而如今等他真的站在了死亡悬崖的边缘,贺峻霖脑海中存在的想法,仅仅只有一个。

“直到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我愿意的,严浩翔,只要和你在一起,还在你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嘭! ”巨大的爆炸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干燥的芦苇草丛燃起熊熊大火,废墟腾空,火光漫天。假设他们可以挺过这一关,严浩翔无边无际地想,这场火怕不是要烧到第二天黎明时分才能渐渐熄灭,多么雄伟壮观的一场烈火啊,拔地参天的石壁肯定已经粉碎轰塌了吧。

而在苍茫山野之中,最终尘埃落定,阳光将至,严浩翔和贺峻霖留下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日军飞机轰隆隆远去的声音在群山之间绕行吼叫,渐渐速度加快,飞驰向前。而飞机消失后的夏日天色,仍旧湛蓝如初,晴空万里,天上飘着不会流泪的云。

严浩翔轻轻地捏了一下贺峻霖的手指,他骄傲地抬起下巴,两人手里的汗水多得快要像决堤的眼泪般滴落。

爆炸结束了,贺峻霖,你看,我们没有死,我们还活着。

贺峻霖呆了几秒,“噗嗤”一声笑出来,眼泪流了满脸,心脏满得要爆炸了,可还是无法停止锥心的疼痛,巨大的温暖卷潮而来,覆盖住潮湿阴冷的内心深处。

“严浩翔,”贺峻霖眼神里是十分的恋慕,另外还有十分艳羡, “你真厉害,你怎么什么都不怕啊?”

临近傍晚的风把严浩翔的头发吹得有些凌

乱,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痞气的笑意,就是不怕呗。

严浩翔原来总是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短一些,再短一些,这种无望的人生,这种一辈子看不见明天、发不出声音的人生,他实在觉得无趣,直到认识贺峻霖以后,直到每天来贺峻霖所在的阁楼以后,直到听见贺峻霖的声音以后,直到贺峻霖跟他说第一句话以后,严浩翔依然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短一些,再短一些,以便来换取,贺峻霖得到的可以多一点,再多一点。

从始至终,从炸弹爆炸到烈火铮铮,从正午时分到日落西山,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到今日共同面对死亡的抉择,他们都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这是多么苦涩的夏风,这是多么艰难的牵手,而这,又是多么平凡的人与爱。

这是特别的人与特别的爱,这是严浩翔爱贺峻霖,他一次又一次勇敢地牵住贺峻霖的手,这是贺峻霖爱严浩翔,他下定决心伸出手去,被一次又一次坚定地握住了。

这是,这是平凡的人,与不平凡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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