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渝州可以明确感知到,休斯顿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姑且称之为“和善”,也十分憎恶受限制。
“不是。”休斯顿坦诚,给出一个认真的理由,“但如果我跟你离开这里,你的处境会更危险。”
付渝州沉默,不再多问。
“那还是算了。”付渝州想了想,躺倒,“我就在这里待着吧。”
休斯顿皱眉,绕到他头顶,企图劝说:“你要离开。”
“人类长期待在这里,会造成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伤害,一生都会深受其扰。”
“比如,你的智商会逐渐降低。”
而且你的体质相较于其他土著都太弱小,可能成为智障需要的时间会更短。
休斯顿思考过后,还是没把心中推测表露。
“但我离开这里,说不定撑不到长期的时候。”付渝州无奈,坦白现状。
“可你为什么不用你的同伴的身份离开呢?”休斯顿不理解。
明明付渝州的言语表明,他并不在乎这位同伴。
那为什么不为己用?
“你是不放心移魂的安全性吗?”休斯顿追问。
付渝州摇头。
一人一鱼陷入沉默的僵持。
最后休斯顿沉回塞缪河底,他留给付渝州一个法阵。
“如果你想离开,随时可以开启法阵。请自行填写目的地。”
付渝州没应答。
他想,这可真是金牌保姆级的NPC了。
不是他不想走,是他现在出去就是待宰的羔羊。
或许羔羊都比他跑得快?付渝州苦中作乐。
即使有休斯顿的精神梳理,他也只抢救下那点少得可怜的精力,根本不足以跟那799个妖魔鬼怪对峙。
与其出去找死,不如坐以待毙。尤其是,这里还是被系统明示的禁地。
这境遇真是,困倚危楼、睡卧沙场……
付渝州脑子里思绪杂乱无章到处飞,形容词一个个往外冒。
疲累感最终还是吞没了他的意识,耳畔嘶语渐密匝渐高亢,肆意咬噬付渝州的意志。
不是错觉。
像毒蛇吐信,又夹杂金属击打的音色,不知名的语言隐匿其中,低喃着付渝州听不懂的字符。
念得付渝州几乎窒息。这些发音艰涩的字符连结成无形的锁链,勒紧付渝州的咽喉。
脉搏轻微的震动都会加速锁链的收束。
怎么都这么喜欢绑他啊?这是什么奇葩的设定?
付渝州气闷。从进入这个世界,他就没能顺畅地说过几句话。
听凭直觉,他顺从密语的意图阖上眼。
人不可能永远不睡觉,爱咋咋地吧。
付渝州再睁开眼时,满目灰蒙蒙的、堆叠的雾影,乍现的、磷火似的光团摇曳着隐约着。
不明来源的雾影包裹着失重的他,冷意砭骨伴雾影裹挟他、血肉腐朽的腥臭刺激他的鼻粘膜、黏腻的流质舔舐他紧闭的唇。
梦。
这是个梦。
付渝州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不再是“他”,也不是一个纯粹的人类。
没有质量,没有形态。那些器官、组织,乃至于感知似乎都是意识体的狂想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