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判决

张晓含面无表情地与它对视，甚至是有些过度冷静，而那颗有些泛黄眼球上细小的血管突突的跳，看起来随时会爆出点什么。现场上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唐挽韵旁边一扇门正在发出的叩叩声。

　　其他被临时叫来的证人看到这种情形，被吓了一跳，这是能对视的？

　　眼球转开了，几滴黏液滑落到地上发出啪叽一声，先前那阵雄浑的声音再次响起，环绕在穹顶好似浓雾一样久久不散：“0035，把那个被告放出来——然后——把证人的证词——都拿给给我看——”

　　唐挽韵将证词一一排列在眼球面前方便它查看，全程还低着头避免与它对视。

　　她回到原位，待眼球看完证词后拉开门把，并迅速躲到一边以免被再次袭击。里面坐着的是一个狼狈得不像样的人，头上那棒球帽早已失去先前的光泽，和它的主人一样无精打采。

　　3549抬起头来，一张笑脸显露在所有人面前，那笑脸是狰狞的，是令人恶心的，一双眼里饱含着恶毒和不甘，让正常人看了也会退避三舍。

　　然而，那眼里再多的怨怒情绪在下一刻都无从说起。只见他忽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畏畏缩缩起来，眼里披上了恐惧和臣服。

　　眼球正在瞪着他。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3549不回话，像疯了一样要从唐挽韵手中抢得房门的控制权，想把门关上：“关门...把门关上...不...不要！”

　　唐挽韵任由他抢夺，怜悯的目光撒在他的身上。

　　一股神秘的力量牵扯着他，使之与眼球对视，他就像是被抽走什么，石化了一样原地呆愣住。

　　Eye微微转动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血管鼓动得愈发厉害，那深邃的瞳孔里隐隐闪着红光，整个眼球像极了个红外线摄像头。

　　“嘿嘿嘿...”尖细的笑声从大厅穹顶传来，夹杂着细微的咀嚼声。在座的众人一片哗然，等待眼球做出最后的判决。

　　眼球这一次的判决明显拖延了许多，因为张晓含的记忆有些混乱，甚至有缺少的部分，让它很难分辨。它转向0011，目光里透出些许疑惑。

　　先前威风的男人看到眼球看向自己，在此时竟有些惊恐：“就这样子的，我们取证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也没有被吞噬过的痕迹...”

　　眼球像是不满，转向了张晓含。

　　张晓含在与Eye对视的那一瞬间感到一阵眩晕，但她很快稳了下来，这种眩晕感她在人间早已习惯。她摊开手：“我也不知道啊...”女孩随后便感到身子软了下去，幸好身旁一堵墙能让她及时扶住。刚刚那感觉，感觉是身体里有什么被抽走一样。

　　眼球定住了，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正在深思。

　　她稳稳身子站了起来，正好与6901碰了视线，对方却摆起手让她转移视线。

　　她有些疑惑，但也照做。转头时正好与1001那双明亮但透着慈祥的目光过了一阵，随后视线里只有自己那缥缈的脚趾头。

　　等等，原来她没有穿鞋吗？

　　1001的声音忽然从脑海中传来：“忘了提醒你，审判上是要避免和任何人眼神交流的。因为Eye看到后会从你们记忆里提取有关对方的记忆。”对方像是正正经经的腔调，却给人正在憋笑的错觉，“年轻人，你要知道，现在这里可是Eye在管啊。”

　　张晓含心里一紧，什么年轻人？也许是曾经一体两魂的体质的缘故，不好的念头忽然从她心底里升起。

　　其实离世前几分钟身体的掌控权确实是在她手上，她早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里可能包含了“两个人”。那么对方是否也知道那段莫名其妙的记忆？

　　等等，她为什么会觉得1001是那“另一个人”？

　　眼球又开始转动起来，随后的6901也是攥着的手紧了紧，什么反应也没有。

　　“唔...Eye看起来很为难呢。”唐挽韵有些不耐烦了，看看身边那个如同石雕一样的人，内心不禁感叹Eye的精神力控制之强大。但这一回Eye咪咪摸摸的样子似乎遇上了难题，判决发出的速度愈发的慢。

　　巨大的眼球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瞳孔放大又缩小，在1001和张晓含之间来回看着什么。

　　“那界第三代死神3549，非法盗取他人灵魂，谋害同行，偷取生命力为己用......”巨大的声响在众人耳边回响，罪行宣布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文字显示在眼球面前。

　　“现我宣布，将3549放逐于灵魂界500年，然后将其灵魂震碎，永不得转生——”震慑人心的判决出现，在场每个人都被震惊。

　　在灵魂界待上三两天都还好，但500年对于第一代的都足以让他们神志不清自己丢失自己的灵魂了，更不用提还要震碎。

　　张晓含一脸懵逼，为什么那些死神面色看起来很像松口气有很像惊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