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了一身素静白衫的诃那走在庭院中,顺着庭廊缓步行走。入眼的门庭楼阁上雕满了古色古香的饰画,哪怕是不起眼的角隅无不生动,尤其是雕刻在门柱之上腾飞于云霞中龙凤,更是鲜活灵动栩栩如生。想必是匠人精细描摹耗费了不少匠心巧思刻画而出的,足可见技艺之精湛手法之高超。
更令人意外的竟是这庭院后,靠着一处不小的湖泊顺势连延着俊秀山峰,净澈的湖水倒映出山峰与湖中伫立的凉亭,映衬的好似天地刹那间相接融合。湖面在艳阳的照射下显的波光粼粼,鱼儿争先戏耍般的跃出水面,四溅的水花使平静的水面犯起涟漪。这幅动静相成的山水画映入眼帘,形成的清秀景色令人不自觉的心态平缓静逸。
离近凉亭见润玉正在煮水烹茶,虽不见全貌只余背影,但风姿不减分毫。着一身样式简单的淡青色衣衫,虽不似白衣清冷谪仙,却多了几分尘世间的烟火气,愈加温润亲和。一名男子的突然出现令正欲上的诃那止住了脚步。
见来者面容艳丽俊朗,周身火阳之气浓烈炽热宛如神祇,一双凤眼本应含情多媚,却在此人容颜下显的锐利英气。乘风而来耀眼夺目,满绣巧妙花样的金丝华服衬的是身姿坚挺贵气逼人。虽说比喻男子用艳丽一词实有不妥,可难有人能将如此容貌驾驭的得当不妖不媚。
“兄长独自带着珏儿来此快活人间,令旭凤好生艳羡啊!”凑近润玉耳畔低声呢喃的人正是旭凤。
今日处理完魔界事宜赶回天界却不见兄长,着实令他有些气恼,当撇见桌上的手信便明白了兄长去向,索性立即寻来。
“说的什么胡话,若不是在书桌上留有书信你能找到此处吗?”温润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将沸腾的水注入茶壶中,水汽腾腾直上倾泻的水柱带动着翠绿色茶叶翻滚涌动,不消片刻便茶香四溢,盏中盛好茶水推至旭凤桌前。
“分明是兄长偏心每每陪着珏儿,都忽略为夫了。”听着他说的话以及这空气中充斥着的醋味,令润玉不禁失笑。
是自己的骄纵太过才令他愈发得寸进尺了,反过来还倒打一耙。别以为看不见这向自己挪动的越发近的身子。
“多大人了还同珏儿吃醋。”说完润玉品了一口香茗,入口稍有苦涩却回甘清甜,满齿留香。
谁知旭凤一个出其不意钳住那削瘦的腰肢,猛的将人儿转了个方向拉入怀中,润玉手中杯盏尚有余茶也不免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泼了出去。
“嗯唔~旭凤…珏儿在~哈…”润玉被撩拨的腰肢无力发软,连喘带哼的说着话,双手虚抚的推搡旭凤,可软绵的气力推了好似没推,更显欲拒还迎。
“珏儿睡着在屋里了,咱们多久没好好亲热了,去屋里?”爱人儿的情动喘息让旭凤愈加大胆,润玉陷于爱抚中一时不察竟以被撩开衣衫,
“不行~唔有客人嗯…”尚且保留最后一丝清明的润玉,按住那只不断作乱的大手,努力将衣物闭合抚平,阻止这场燎原之火。
“兄长…哈晚上要补偿我…嗯?”闻言旭凤只得作罢收起心思,
既然兄长答应了补偿旭凤自然欣喜答应,停止在人儿身上的攻城略地,仔细为他穿回衣衫系好腰带抚平衣间的褶皱痕迹。小心思不免显现,将爱人脑后那被幻化为普通发饰的寰谛凤翎显露出来,金光闪烁的插于发扣处,好似宣示主权。
原本见润玉与来人举止十分相熟,且正在谈话,本立与庭廊的诃那应当回避才是,可正是这无意间的谈话让他停下步子,而接下来二人于茶几旁亲吻相贴的画面便映入了眼。
诃那一时间心绪大乱,除了震惊剩下最多的便是疑惑。方才他明明似是听到这金衣男子称润玉为兄长,那…他二人便是兄弟为何会…会…
万千思绪充斥脑海,待他回过神在往亭处瞧去,方才那一身金衣的俊俏男子已不见了踪影,他踌躇不已但任是缓缓上前行至茶几旁坐下。
面前的润玉也平息了方才的艳丽与娇媚,一心专注于手中的香茗,但唯一不同的是发间却多了一只耀眼夺目的金簪,想来是方才那男子的吧!
两人就这般静坐着,诃那想开口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是润玉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其中一人开口也就少了些许尴尬,一时间开始谈起着天地间各处的学识广文,或是诗经曲词,或是奕棋描画…二人是畅聊对这天地,一番谈话亦是与对方相识恨晚。
但诃那眉间微蹙且不时走神,指节不断摩挲,这些润玉也看在眼里,知对方此刻所想也不在遮掩的坦然道。
“方才你见到的男子是我胞弟,亦是我的爱侣,让你见笑了。”说罢润玉嘴角带着淡笑,神情温和舒畅的在他身前摆上一杯香茗。
亲耳听到本人口中的真相,虽说与猜测相差无几,却任然令诃那震惊。
润玉与旭凤成亲已有数千年,两人的情感不但没被时间消磨平淡,反而如胶似漆情意绵长,旭凤的占有掠夺令他也乐在其中。
“诃那可是觉得…”见诃那沉默不语,也知此番是自己唐突了,带着几分歉意。
“无事的…嘶~”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慌张无措的拿起眼前茶盏,也未试温度便送入口中,霎时间舌尖的疼痛令诃那低吟出声。
“可有烫伤?”润玉关切的问道。
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放下茶盏示意润玉继续。
“说出口也不怕诃那笑话,我与旭凤是兄弟不假,可于家中却地位悬殊。遭人轻贱冷眼与我而言不过寻常事罢了,任谁都能轻易将我踩入泥泞。而旭凤却不轻信他人说辞一次次护我周全,似一轮骄阳为我冷冽难熬的日子送来一丝温热,也不知何时起我们彼此情钟,许诺终生。一路走至现今经历了无数磨难实属不易,珍重往后彼此相伴便我最大的夙愿。”说完润玉托起茶盏轻呡一口,见诃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只静静的看向他,未在开口。
兄弟相亲对诃那来说虽是太过惊异,但他也明白润玉口中所说的,历经磨难坚险始终有一人伴于身侧的感情,若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父君母妃虽过早离世,迫使他坐上妖君之位,担上族中重担,万年诅咒更如同巨石压的他难以喘息。但这千百年的时光他也并非是独自一人,父君母妃也给他留下了手足与牵绊,那便是这世间与他有着相同血脉的至亲,纵使万般磨难他的身旁总会有一人与他共同承担,那人是…阿浮。
不知何时曾经那个纯真烂漫的阿浮不知在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威风凛凛震慑妖界各族的御水将军阿浮,帮衬着他共同打理族中事物,承担妖君之责。虽然性子桀骜倔强,但事事以族人为重以他为先,出了那晚一事后他更是能感受到阿浮强烈攻势下的爱意。不断思索到底该如何是好,不知该如何与阿浮相处,怕再次对上那双满含情意的眼眸,怕他给出的任何回答都会伤害这世间最爱自己的人。
‘我与兄长感情深厚彼此亲密无间,才是最唯相配。’
‘我倾慕兄长便是错那又何为对,若爱一人如探囊取物般可轻易拿起放下,那这情也太过廉价。’过往一一浮现眼前字字珠玑,那眉目间的深情与偏执,曾在耳畔传来的声声爱语让他清楚那情意不是作假。
若此刻有一人要他以此作答是否动心,他想未有一丝心动这个答案大抵自己都不信。
纵使每每告诫自己那只是阿浮混淆了手足与爱人的情感,日后多加教导总能让他分明。可听完润玉的这番话,才使他明了。
他的心早已在不自知时被引诱的动摇了,试问又有谁能忽略这样一份炙热赤忱的情意。或许是他早已离不开阿浮的陪伴,或许是他早已对阿浮暗生情愫,而从始至终辩不清这段感情的从来不是阿浮是他自己。
可清晰了自己的心意又有何用,诃那有些轻蔑的嗤笑着神色哀伤。
身形有异使他自身都轻视鄙薄,他又怎敢奢望回应阿浮的情,他害怕见到阿浮的面容上露出鄙夷他的神情,他害怕他将不在是阿浮心中的好兄长、好妖君。
“诃那…?”润玉见诃那神色异常便一声轻唤使诃那回神。
“抱歉…我方才走神了。”
“无事的,我想任何人听闻了都会不可思议,也不知为何我见诃那总有亲近之感,所以忍不住将心中之事说与诃那听,却忽略了你是否愿意。”
“我并无此意望润玉不要误会,只是想起了些事情,并非有轻视润玉的意思。反倒是润玉的一番话令我思绪豁然开明,而润玉所说的亲近我亦有同感,今日的结识便请润玉当我为朋友,莫在说生分的话。”
“既然如此在说生分的话便是润玉的不是了,不知是何事令你这般难以决断,可否说与润玉一听,润玉也可以为诃那分担些许。”
“我…有一胞弟…名唤阿浮君,他…唔…”还在思索如何措辞的诃那胸口没来由的传来一阵心悸慌乱,让诃那感应到定是阿浮出事了,整个人也有些焦急起来。
“诃那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润玉见诃那的脸色不好关切的出声问道。
“不瞒润玉我此次来到凡间是为了寻找阿浮,如今突有感应大抵是他遇到麻烦了,可凡间气息繁杂难以确定方位,一时半刻也难以寻到他,我想今日…”语气神色中充斥着焦虑,准备向润玉告别。
“既是如此我们可以来日在会,可我看你脸色不好,可要帮忙?”润玉也未介怀只是见不免有些担忧诃那。
“无事的,多谢润玉,咱们来日再见,诃那就此别过。”就再诃那离去时,润玉出声叫停了他。
“稍等诃那,这是我寻人的法器,名唤‘莲华’你拿去吧!说不定能助你早些找到弟弟,只要你往其中注入灵力,心中想着所寻之人莲华便能指明方向。”双手掐诀灵力运转间一状似莲花的精巧玉饰缓缓显现,润玉将法器递向诃那。
“这…”看着这蕴含充沛灵力的法器,诃那有些无措。
“拿着去吧先找到令弟要紧,日后得闲诃那常来我这小叙就好。”
“多谢,待寻得阿浮我定第一时间将法器归还。”从润玉接过法器道谢后便化作一抹流光离去了。
望着诃那离去的身影有些恍惚,总感觉这神情举止有些相似。
“兄长在想何事?”见润玉望着人离去还不回神,便现身至人身侧询问道。
“为兄在想当初你被穷奇瘟针所伤时,我是否也是这般坐立难安。”收回视线看向旭凤,眼中充斥着柔情爱意。
“这妖君显然是对自己的弟弟爱而不自知,当局者迷罢了,可目前好似开窍了。不说他人的事了,旭凤同兄长保证往后定会保重自身,将兄长与珏儿立与第一,必不在让兄长担忧。”张开双臂想将润玉揽入怀中,润玉顺势依靠着旭凤。
“都说穷奇产生幻像惑人心智,那时担忧你现今才想起询问你,不知是何等幻境能惑住天地间唯二的凤凰。”
“兄长当真想知晓?”
润玉好奇便微微颔首等待旭凤的答案,旭凤凑近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润玉忍着瘙痒贴近几分。
谁知旭凤猛的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朝着卧房走去。
“旭凤~你放我下来。”突然的失去重心吓得润玉一阵惊呼,想起什么似的收住声轻拍着旭凤的胸膛示意他放下自己。
“兄长不是想知道嘛!旭凤为兄长演示一番。”凑近润玉低声调笑道。
润玉见旭凤的神情一时愣神未理解旭凤话语中的意思,察觉到后顿时羞红的脸眼尾泛红的埋入旭凤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