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酝酿的时间,最后连滴像样的眼泪都挤不出来,还给出这么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江奉内心越生气,表面越冷静。
“改设计?”江奉咬文嚼字,恍然大悟状。孙孟川的肩刚稍放松,江奉又风轻云淡地反刺,“改成业绩指标倒数的成品?”
嘴角尚噙温和的笑意,江奉不掩饰挪揄的口吻。
棉里藏刀,直挑孙孟川的心头肉。
孙孟川立时青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江奉但笑不语。
没得到半声回响。有一瞬间孙孟川都想摔门而去,不在这受憋闷气。
可不行。还不是时候。
藏袖里的手暗自攥拳,他只得耐下性子,自唱自搭的独角戏。
“我和你说过,那是他们在敷衍我的设计,所以成品才拉跨。”
“是他们不懂……”
这套说辞,江奉都快能倒背如流。过去愿意容忍,甚至乐意纵容这点年轻人的“意气”、也期待过对方会成长,会反省的自己就像个傻子。
他只觉索然无味。如果这就是孙孟川想说的,那没必要再继续。
“是他们不懂欣赏?是你自己眼高手低吧。有时间和我抱怨这些,不如考虑怎样才能安心拿稳你那份工作。”
“到此为止。之后你再执迷不悟,没人还需要考虑我的人情,留你个碍眼的绣花枕头吃空饷。”江奉耐心有限,起身要走,他冷声道,“或许,你现在更应该考虑怎么向你的新男友解释,他还在楼下等你。”
“明早去物业领走你的行李,别再让我看见你。”
经孙孟川的身侧,江奉倏忽被孙孟川拽住胳膊。
江奉拧眉,以为孙孟川自不量力要动手,抬手就是一拳正中小腹。
他控力道,造不成实质性的伤,也能让孙孟川实实在在痛一时。
孙孟川没想到,真没想到。
“你,”他倒吸一口冷气,眼眶微红恳求江奉:“你果然还爱我。”
明明五官都要揪在一起了,还那么顽强地吐字清晰。
就是铁了心要恶心自己吗?
这人疯了吧?
江奉被惊住,甩手的动作僵在半空。
一时竟辨不清,孙孟川是真哭还是假哭。孙孟川是被自己打哭了,还是才酝酿出眼泪,或者两者皆有。
可他哭什么?还哭得那么丑。明明犯错误的就是他。
江奉陷入自我怀疑。
自己,是不是仁慈了?
甚至有点后悔,手撤回得太早,就该再给孙孟川醒醒脑子。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这么恶毒的错觉?
“没睡醒就去洗把脸。”江奉冷漠。
可惜桌上没水。不然,他不介意帮孙孟川醒神。
孙孟川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注意到江奉蓄力的手,瓷白的手背隐约见更明显的青筋。
大概率还想下黑手。
一面仍牵制江奉的胳膊倔强,孙孟川不自觉喉结微动,一面又后撤半步拉开距离。
怂货。
江奉嗤笑。
料定孙孟川不会还手自讨苦吃。一个外强中干的花架子。
“松手。”江奉瞥他一眼,“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攥他胳膊的手松了又紧。孙孟川还在扮痴情种:“不松。我和那个学生真的只是朋友,什么事都没有。”
“我不松,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