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先生就告辞。
第二天,三爷刚刚起床,下人来告,说常先生的店铺被官府抄了,已查封,常先生也不在店里。
三爷惊了脸,半晌话不出话来。
常先生从此失踪,保定街上便传常先生原是江洋大盗,犯了重案,改名换日姓,来保定藏身。
三爷听过,无动于衷。
又过了些日子,马氏终是放心不下那幅画,差下人到京城请来一位古董行家,鉴定那幅画。
那行家认真看过,一阵无语之后,长叹一声:“此画不假,可惜是揭品,便不值几文了。”
三爷一怔,忙问何为揭品。
行家道:“所谓谒品,即一张画分掲开。”
“这非一般作假者所能为之,此画更为厉害的是,将一张画揭为两张,且不露一点痕迹。”
“这张是下也的一层,不值钱的。”
“但此画揭得平展,无痕,匀称,也算得上世上罕见的装裱高手所为了”
三份听得发呆,许久,点头你是,就医过了古董行家。
马氏忍不住心疼地骂起来:“姓常的黑心;坑了咱三千大洋啊。”
三爷登时沉下殓;“不可胡说,我与常先生非一日之交,他担荡爽直,怎么会哄骗我。”
“千虙一先,或许常先生走了眼,即使常先生知此内情,他成许另有难言之隐,不可怪他。”
马氏就不敢再说。
这年冬天,常先生竟又回到保定,夜半敲三爷家的门。
三爷的下人急忙来报。
三爷大喜过,披衣起床,忙不选喊下人摆下酒席。
二人相对坐下,刚刚要举怀,马氏进来,,讥笑道:“常先生果真走了眼力,卖与我家老爷一家好画。”
常先生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三爷怒瞪了马氏一眼,他笑道:“不提不提,吃酒吃酒。”
常先生喝了一会儿酒,叹道:“我与三爷相交多年,甚是我缘。”
“或许就今夜一別,再不能相见了。”
三爷道:“常先生何出此言?我欢失生举止不凡,将来许能成大事。”
常先生哈哈笑了:“多谢三爷夸奖。”就大怀痛饮,十分豪气
喝罢酒,天已微明,常先生就告辞。
三爷依依不舍:“常先生何日再回保定?”
常先生慨然一叹:“三爷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说罢,重重地看了三爷一眼,拱拱手,大步出门去了,并不回头。
三爷急急地送出门去,在晨雾中怔怔地呆了半响。
再一年,三爷店铺中的伙计到京城办货,回来后战战兢兢地告诉三爷,说亲眼见常先生在京城砍了头,罪名是革命党。
临刑前常先生哈哈大笑,面色如常。
三爷听得浑身一颤,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泪就匆匆地淌下来,直打湿了衣襟。
马氏听了,一声冷笑:“真足报应,那次被他坑去了三千大洋。”
三爷暴喝一声,直如猛虎一般。
马氏一哆嗦,不敢再说,悄悄退下去了。
入夜,三爷独自关在房中,把所有常先生帮他买下的字画,二十余幅,挂在了房中,呆呆地看。
看久了,就含了泪,叹一声。
直看到天光大亮,才一一摘下,悉心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