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世英听闻窦昭出事,也终于清醒几分,洗去满身酒气,离了许久未出的院子匆匆赶来。他在门外见到面露不耐、责骂着下人不是的小女时,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醒酒汤灌得还不够多,人还没醒。
“爹爹。”余怒未消的少女牵拉住他的手,周身的气势更加旺盛嚣张,恨恨道,“他们都说是王姐姐给姐姐的糕点里下了毒,才叫姐姐中毒昏迷不醒,可王姐姐待我们二人这么好,又是让我们听话就给糕点吃,又是派人天天带着我出去玩,王姐姐还说就算我杀人放火,她也会帮我摆平所有的事……爹,你说王姐姐怎么可能会害我们呢,定是这些奴仆之中有人想陷害王姐姐,调拨我们的关系……”
什么杀人放火?窦世英听得脑袋嗡嗡响,攥住即将误入歧途、变得无法无天的小女的手,当初谷秋在时,她虽然胡闹爱玩,皮了些,但谁都知道她是个品性温良、乖巧诚实的好孩子。
“爹,我们快进去看看姐姐吧。”
窦世英被小女用力扯得一踉跄,扶了下门,脸色的神情越发僵硬。
总感觉先前还蛮有灵气的小女,已经变成那种完全还未开化的野孩子,性子一变面相也跟着变了。
窦世英都不敢想,若是再这样过上几年,她会变成怎样槽糕的混世魔王。
崔氏亲手给窦昭喂下一碗汤药,放下空碗,就见窦世英和念姝进到屋内,她招手唤念姝到身前。
“祖母。”念姝顺着崔氏的力道在床边坐下,两条细长的眉毛紧紧拧着。
窦世英看向床上脸色苍白的窦昭问道:“寿姑,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姐姐把我娘的陪嫁摔了,她说我们乖乖听话就可以多吃些点心。”窦昭垂下眼睫,喃喃轻语,“还好妹妹没吃,不然,不然……”
崔氏面沉如水,看向窦世英道:“寿姑是麻黄中毒,麻黄药力强劲,于身患哮症的王映雪那是不可离身的良药,可于小儿那可是毒药。她这是要斩草除根,侵吞家财啊。”
寿姑聪颖早慧,难以管教便要将其除去,姝姐儿年岁尚幼,还未懂事,便想着娇宠无度欲将其养废。
窦世英面色愈加难看,望着两个女儿,心中对赵谷秋越发愧疚。
崔氏和窦世英几人去了前厅主持此事,念姝屏退屋内侍候的奴仆,握住窦昭的手,难掩担忧:“姐姐……”
窦昭握紧妹妹的手,轻声安慰说:“我吃下的量少,而且救治及时,已经没事了。”
念姝伏倒在窦昭身前,闻着药香闭上眼,若是母亲还在就好了,纳了王映雪进门只会显得她宽怀大度,父亲也只会对她们更加惭疚,而且王映雪出身名流却自甘下贱当个妾室,日后不管是走到哪儿,丢的都是她和王家的脸面,更不用说她还未进门就有了身孕。
可惜母亲容不得半点背叛。
母亲要是真有魂灵,愿她能够保佑她与姐姐,也愿她此后不被高墙宅院所困,自由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