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金甲实在闲来无事,在将军府里到处转悠,还不允许有人跟着。
将军府不大,就一个屋子,一个院子,这两个地方,夜金甲都转遍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景儿来,但将军就喜欢来回转。
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静静地呆在那,旁边是草地,灰突突的石面上,长满了青苔,险些看不出来本色。
夜金甲很喜欢这块石头,侍从都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这石头下面埋着什么东西,是将军在打了胜仗以后抱回来的。
那时候的将军,浑身是血,刚回来就跪倒在了门前,怀里死死抱着什么,血淋淋的,用白布包着,捂在胸口的盔甲上。
将军眼里带泪,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跟上前的老奴也没听见,只听见个“不要碰他”。
一晃十年过去,将军不复当年,因为年轻打仗时留下的疤痕到了雨天便会隐隐作痛,尤其是断臂那里,虽然被遮着,但依旧会疼。
太医说,这伤到雨天不会疼的,但将军就是疼,怎么治都治不好,太医便说,将军这是心魔啊。
将军到底是什么心魔也不知道,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记着,好像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人,挥之不去,又抓不到手。
太医说,将军,这便是你的心魔啊。
但这人从哪里找呢?
将军十年前回归,断了只胳膊,那白布包裹着的东西,被侍从放起来了,将军醒后,便嘱咐埋在石头底下,第二天便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十天不止,醒来以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将军啊,你还记着我吗?”
夜金甲盯着那块石头,坐在草地上,仅存的那只手撑着下巴,手肘搭在膝盖上。
他细细的看着那块石头上的青苔,一点一点,注视着细节。
最后,他自嘲一笑:“不好意思啊,想不起来了。”
他是在跟石头说话吗?
他也不清楚。
只是好像有个人在跟他说话。
……
“将军呐,又出来玩呐?”
“哎,是。”夜金甲浅浅一笑。
楼前的姑娘们脸颊一红,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今年的夜金甲已经三十五岁了,要知道,三十五岁已经不算年轻的了,但是他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样貌,只是有了点胡子,成熟了许多。
每次出门,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夜将军!”一位姑娘突然走上前,挡住了去路,“夜将军,请问……”
边上的几个人脸色逐渐暗了下去。
“请问将军,找到将军的心魔了吗?”
姑娘睁大了眼睛,抬头盯着夜金甲的脸。
夜金甲不慌不忙,笑道:“没呢,正打算去找。”
“哦……”姑娘别开目光。
这个姑娘夜金甲见过,是他曾经救过的人,叫玉兰,那时的玉兰身着白衣,被人堵在巷口,夜金甲正好路过,把人给救了。
不过那也是三年前的事儿了。
“那将军,”玉兰再次抬起头,“将军若是找到了,或者是想起来了,能告诉我吗?我也很想知道将军的心魔究竟是谁。”
“好啊。”夜金甲道。
心魔这个东西,已经缠着他不放好几年了。当时在巷口看见玉兰的时候,确实想到了一个人,但是直觉告诉他,玉兰不是这个人。
……
夜金甲试着回忆十年前的事情,但除了最后砍掉他左臂的人,他神的都记不起来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成了云烟,他经历过,但记不得。
他唯一能够记得的的地方,一个是战场,一个是树林。
但是这版图这么大,树林多着呢,怎么去找呢?
于是将军便放弃了树林,选择了战场。
可是在战场上,他只看到了一片荒芜,明明想到那个身影时,心里很快乐,身影的周边是树林,是生机。
战场上只有鲜血。
那那个身影呢?
那抹不属于战场的白色,到底是在哪里出现的?
乌云密布,像是快要下雨了,夜金甲在一旁的客栈住了下来。
在街上晃晃悠悠看着看那,也有些钟头了,时辰不早,也该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