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是潜意识的化形，是半个现实，也许在梦中看到的才是心中真实所想。
“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我离你的心最近，当然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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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眼底是一片蔚蓝，无边无际，好似包裹天地的丝绸，轻轻触碰，发现隔着一层透明的物体。
我眨眨眼，仔细思索我要去往何方。
哦，回家。
是的，我要回家。
我的家距离这里很远，要先乘地铁两个小时从市中心到港口，然后乘船跨越大半个海峡。
我把行李拖到行李舱，终于安歇下来。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旅程。
我心中窃喜，望向窗外，是无尽的蓝色，地铁好像脱离了地面，去往梦幻而没有依托的世界。
戴好耳机，播放语言陌生旋律动人的曲子，我终于又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空气中弥漫起一个好闻的味道，好像初春雨后的泥土芳香混杂了花香，闻起来很安心。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一睁眼就只看见蓝色了。很渺远、朦胧的色彩。
我好像坠入了一片海，却仍然能够自在地呼吸。
身体没有水压造成的迟滞感，我试着向前，惊奇地发现那帮助我前进的不再是熟悉的双腿，而是——
鱼尾。
我惊恐地张张嘴，冰凉的海水刹那充斥口腔，我看到那蓝色的穹顶在崩塌，一道道水柱瞬间倾泻而下。
我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自己早就被蓝色包裹。
空荡荡的大海中又能有什么呢？
只有流动的海水罢了。
我挣扎着，被海水卷去不知名的地方。
2.
我好像被谁抱了起来。
他的手臂很温暖，像春日的阳光，灿烂而和煦，只是将温度传递给你，却不灼伤。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简约优美的花纹攀岩在雪白的壁纸上，所有的家具都被精心雕琢，与房间形成统一的风格。
一阵清风拂过，窗外飘进来熟悉的清香。
我连忙摸了摸腿部，皮肤光滑的触感让我一惊，掀开被子，我看到了——
双腿。
变回人鱼的事就像一场梦一样，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是因为我回到了陆地吗？
得谢谢那位救命恩人。
正打算下床，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小姐还没起床吗？”
我连忙去开门。
“小姐不要太紧张啊，虽说婚礼是人生大事需要重视起来，但先生更希望您享受这个过程。”
婚礼？先生？
大脑一片混乱，待反应过来，我已经被女仆拉到了穿衣镜前。
“放心交给我吧，小姐，我会让您成为最美的新娘。”
记忆在脑海飞速闪现，我愣住任由女仆捯饬起那些纷繁复杂的装饰，心却一点点变得坚定。
似乎是一个梦，回家也罢、坠海也罢，都是梦而已，昨天和他一起看落日不小心睡着了，最后好像是被他抱回来的。
我该醒来了，这场梦应该结束了。我顺从着，对女仆、对未来、对命运。
镜中的倩影由慵懒随意变得精致动人，女仆果然没有说错，她会把我变成最美的新娘。
是啊，最美的。
最美的，也许也是最丑恶的。
3.
镜面飞旋，镜中的脸一点一点变得模糊。
我感到一阵晕眩，再一转眼，耳机中传来悠扬的曲调，窗外还是一片蓝。
“这位女士，马上就要到站了。”耳边传来乘务员甜美的声音，我愣了愣，点了点头，摘下耳机。
又是梦吗？
我恍恍惚惚地下了车，天阴沉着，海面是一片灰色。
跟随着人群上了船，我仔细思索，我到底要去哪里。
大脑总是在关键时刻一片空白，我搜寻了回忆，努力地推理，还是一片空白。
我拿出手机，拍下一张海面灰蒙蒙的照片，海风扬起发梢，凉意袭来。
我想着要给家人报个讯，于是打开手机界面。
映入眼帘的是手机屏保上的一片海。湛蓝而耀眼，深邃着蔓延，遥远好似在天际。
我抬眼，眼前的海确乎是灰色。
翻了翻手机，果然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习惯性地叹了口气，我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怎么又在这里吹风？”身后忽然传来熟悉而温和的问候，回首的一瞬间，我又愣住了，“亚瑟？”
他娴熟地将手中的外套为我披上，笑笑默认了。
“这是梦吧？”我拉了拉那带有蔷薇香气的衣服，目光投向茫茫大海，“现实里没有你。”
“我活在你的心中。”他的语气温和淡然，湛蓝的眼底映出灰色的海，“就像那些逝去的人们一样。”
“那......你过得开心吗？”
“你开心我就开心。”
海浪的声音隆隆作响，仿佛没有止境的纶音。
“如果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那么它就具有了更为深远的意义......”他的言语轻的像叹息，“不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不后悔爱你。”
他仿佛知道我内心的挣扎、懦弱与退缩、现实中的不堪，却不带有任何评价。
他那样冷静通透，看淡了是非，看透了人心，想必也看透了我。
“你的存在已经胜过一切。”他的语气异常认真，我相信他没有骗我。
“即使我一无所有吗？”口上却还是怀疑。
“即使你一无所有......”他将目光从遥不可见的海面收回，转而望向我，“我也爱你。”
那样温和地回答，却震耳欲聋。
我感觉眼角已经有点湿润，却在他如蓝宝石般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远处袭来的巨浪。
“船要沉了......”
“我们爱，应该埋葬在深海......”
4.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空气微寒，我打了个哆嗦。
梦中的余韵还在，循环的列车，无边无际的蓝色，他深邃的眼眸......
太过真实，可现实的清寒终于还是让我分清了真实世界和梦境的区别。
活在我心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就在身边吗？
我忧心忡忡地望向身旁，他翻了个身，悠悠转醒。
“对不起，吵醒你了。”
“梦到了什么？”他起身，温暖的手臂环住我，凉意瞬间被驱散。
“很混乱的梦......”我仔细思索，要从哪里开始讲起，“亚瑟，活在一个人心中是什么意思？”
闻言，他轻轻笑了，胸膛微微震动。
“是爱的意思。”
同样温和，却震耳欲聋。
我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爱一个人，会想要毁灭他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他的声音柔和，像羽毛轻挠心尖，“雨季快要来了......”
“We can dance in the d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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