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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新深渊

“害怕吗?”尊尼获加的微笑冷冰冰的不带有一点温度,寒光泛白的匕首贴上杰森的左胸口,死亡的气息带着尊尼特有的讥诮逼入他的皮肤渗入他的血液。他确实为这个FBI的隐蔽力感到惊讶与赞叹,这年来FBI的狙击手死在他手上的不少,能藏得这么好的,完全没有攻击性与杀气,悄无声息地向他开枪的只有这一个。只可惜枪法不够,遗憾,这种世界里当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游戏没有第三种可能。“……害怕。”直视着金发男人的眼睛,尊尼获加在他们这种阶层里只是传说中的存在,今天见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是天生的王者,简直像那苍穹里的太阳,比他强得太多了或者说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赢过他的可能。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他面对尊尼获加的时候,竟然能不瘫下去。他在心里反复地对自己说,杰森,你要站直了。无论多么弱小,无论多害怕多想逃都要站直了,除了死亡,有什么能让FBI弯曲那膝盖与脊梁。他笔直地站着,哪怕身体在发抖,哪怕那匕首已经抵住他的心脏,“你杀了那么多人,家人不会难过吗……”不会难过吗,你爱的人,和那些爱你的人,难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吗?不会存在这样的人,会为了你做错事感到悲伤与痛苦吗?他掌心里紧紧握着那枚子弹勋章,这就是他站着的力量,这就是他不求饶的勇气,或许他还不知道这更适合被描述为荣誉与尊严。尊尼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鲜血顺着好看的脸部轮廓淌下再坠落,一半脸被血覆盖如魔鬼,刀尖几乎可以感应到这个年轻FBI的心跳声。紊乱的,极快的,明明已经害怕到不行了吧。明明就是个胆小鬼啊。枪法不行,胆识也差,没有谋略,即使拥有着极佳的狙击天赋,在FBI里也肯定只是最底层。“放弃做这种事情不好吗?”他只是不明白啊。为什么要过着这种浸泡在鲜血里、每分每秒都可能死去的日子。“我不一定是对的,但是你一定是错的。”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有战争,那些血腥与残暴,刻毒与肮脏,究竟是何时开始存在又何时毁灭,究竟是起于恶意还是起于嫉妒,又或者起于人类永不餍足的贪婪。他不清楚这个世界,这只是他自己的心愿,做个普普通通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人。但是来做了一个FBI,即使从来没有执行过像样的任务,即使一直在最默默无闻的地方不被人注意,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至少他拥有过FBI最高的荣誉勋章,至少他认识尊敬过那么优秀的长官与同事,至少他得到过那么耀眼而光荣的一小段人生。他永远做不了英雄,但是至少他没有做孬种。这就足够了。只是卡迈尔长官对不起了,那些话好像没办法转达。云影飘过来遮住了日光,这光线缓慢地暗了下去,这世界重归安宁,那些燃烧的爆破,残垣的坍塌声,枪响声似乎都已经远去并且静寂了。时光滴滴答答地爬过这个空间,尊尼获加从沉默中缓缓发声——“你说得对。”这个世界幸福的日子是平凡的,平凡的日子其实就是幸福,只是他已经没有资格得到它。微笑着沉默着,眼底却漠然一片带着冷漠的嘲讽,尊尼获加小幅度移动了手臂,张扬着的匕首深深没入对方的左胸口捅入他的心脏,那金属与人类血肉摩擦撕裂的麻木他早已无动于衷。停止了,那令人厌恶的心跳声终于停止了。为什么有人会带着这种愚蠢的表情呢。为什么不害怕,不向他跪地求饶,不惊恐地尖叫呢。为什么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以为这个世界真的这样飞满和平鸽。你相信爱,爱能救你吗?世人爱神,神会拯救所有的世人吗?杀死一个人需要多少时间,尊尼获加静静地站在阴暗里,静静松开握住匕首的手,他对面的人缓缓地倒了下去,就连倒在角落里也是那么悄无声息的,那么渺小而不起眼。这一天的一切都是宁静的,天空是一片广袤渐次叠开的微蓝色,云影天光像是浅色的纱让这个春日更曼妙而温柔。高大的金发男人站着血色世界里没有动,直到这座城市起了风,直到斯普莫尼给了信号,直到不断移动的日光浮动在脚边的杰森身上。无论是太阳还是鲜血都暖洋洋的。尊尼获加所有神情埋藏在阴暗里,金发在浅色的光线里泛起模糊而淡薄的边光,他沉默地转身迈步离这座成为死城的驻地越来越远。只有身后的角落里的杰森的表情意外的很平静仿佛睡着了,好像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一样。日光温暖着他淌开的鲜血,风吹开办公桌上的白色文件,纸张飘起来再轻轻落在木质的窗台上。金色的子弹勋章掉落在不远处的殷红血泊里,全是明艳的暖色调。就像那火焰一样,灼烧蹿起入苍穹,随着尊尼的离开大大小小的爆破也应声而起,FBI第五驻地终于在烈焰里化成一片废墟与尘埃。“为什么……”RYE难以置信地摇晃了身体靠住墙,那孽火冲天地倒影在他的瞳仁,呼吸开始变得艰难,头脑开始变得混沌,他终究来晚了,站在这野地,看见远处的火光妖冶。哀恸混浊着悲鸣在他的胸腔里爆裂,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地给了赤井秀一那枚指纹,不是他给了赤井秀一那枚戒指让他打开了箱子。不是他的自作聪明,FBI就不会落入这个陷阱,尊尼获加就不会得到这样绝佳的机会。这一切就会不一样。额头抵上破旧的砖墙,指尖反反复复地与墙面摩擦,却也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自责与愧疚成为病态的自我拷问。驻地里有什么人呢,他们都死了吗,有没有受折磨。这么多年在组织里,因他而死的人命,到底有多少条。那些人是无辜的,他们是为了自己的自私的愿望而死。是因为自己的自私与自负,这一切成了不可挽回的错。即使有一天他得偿所愿离开了组织,又如何安稳地存活。那闷痛从胸腔剧烈地传来,捂住心脏却还痛楚不止,四肢百骸阵阵发冷,要如何停止这无边的负罪与歉疚,少年像是缺水的鱼张开嘴大口呼吸却仍旧感到窒息的绝望。对不起啊,对不起,赤井秀一。他真的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样。心脏收缩血液逆流的痛让他剧烈咳嗽,黑暗中却也始终无法闭上眼,只得死死睁着眼,像是不能瞑目的死者,他看着那片火海,听着坍塌的声音,看着这不堪入目的人世间。Cinderella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远远的仍在燃烧的驻地,还有身边几乎失控的少年。少年在那黑暗中转瞬即逝坠落的晶亮,不清楚是否被称为眼泪。Cinderella静静地站在RYE的身边,神色复杂地一言不发。大概,这就是命运。【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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