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这深夜色彩单调的只有皎白的月光，街道寂静无声，只有细声的虫鸣鸟叫。“我还是希望能取消这次行动。”赤井秀一这样态度地出现在部队的面前是第一次，他的神情凝重，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明他到底在怀疑些什么。这支即将离开旧金山的队伍几乎是FBI的最强战斗力，他们携带着最先进的武器，配备着最先进精良的装备，这队伍如此强大如同天之骄子几乎未曾尝过败绩。站在即将出征叫嚣着厮杀的雄狮面前劝它回头，或许是个很荒唐的行动。“请出示能够停止行动的证据。”“我们考虑了风险做了部署调整，这支是先遣部队，后续的部队将在半个小时以后出发。”并不是不信任，而是找不到理由，詹姆斯大概能理解赤井秀一的顾虑，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犹豫了，有谁会因为一个人的所谓“直觉”而放弃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并没有。”麻烦的就在于此，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这是一场陷阱。赤井秀一甚至自知大概做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匪夷所思的举动，但他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切是真的，无法说服自己这种直觉是错觉，哪怕他是全世界最想要相信工藤新一的人。“我们已经没有理由退怯，”詹姆斯悄悄握紧了藏在口袋里的枪，他又何尝没有感到这种不安，“但希望你能明白，这是命令。”自从那次放弃了赫诺斯07工厂的行动，FBI的执行力便显得软弱，如今在没有确切证据说明情势之前，他们应该执行，这是职责也更是命令。这大概就是属于军人、属于部队的一种别无选择。“如果真的不愿参加，”只是突然觉得遗憾，那么多年的伙伴如今走向了互相悖离，詹姆斯话说得艰难而无奈，但在FBI那么多士兵面前他却必须强硬，“那么交出FBI的证件与佩枪，如果不能留下，就只有离开。”在即将战斗的部队面前说着退怯的话，动摇着所有人的战意，或许之后他的部队会开始人心惶惶，或许他的士兵会开始怀疑上级的决策，那这场战争怎么可能会有好结局？他无法像写在历史里的那些将军一般将这些临战脱逃的人斩杀，只能选择让他们离开，哪怕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切很荒谬。沉默蔓延在这空间，训练有素的待战士兵看着他们的长官再面面相觑，赤井秀一看着詹姆斯，神情里出现了沉重的无奈。然后他交出了身上的证件与枪支。“希望我是错的。”赤井秀一径直转身离开，他想在这样的时候，有这么一件事他必须去做，只有那个人才是这一切的答案。在那之前，大概需要回公寓一趟，取他备用的枪了。因为赤井秀一的离开而短暂静默的FBI队伍很快开始缓缓移动，井然有序地上了运载的车，FBI的世界并不是走了一个人就不转了。站在队伍最后的卡迈尔看着他的搭档就这么离开，轮到他时他却没有移动，他想赤井秀一选择了放弃并不是因为胆怯。“对不起。”突兀地发声，同样交出了证件与枪，卡迈尔避开了詹姆斯的眼神，不敢去辨认那是失望还是遗憾，抑或是更复杂的难以理解，他想或许有些东西比证据更值得相信与尝试。“卡迈尔……”茱蒂感到了分明的焦虑，现在赤井秀一不断提出了质疑，现在卡迈尔也选择了辞职，她大概能理解卡迈尔的心情，只是如果她也放弃……“时间到了，你们应该出发了。”卡迈尔按住了茱蒂的，对她悄悄摇了头，辞职这样的后果他来承担就好了，不需要再付出更多的代价。大概是他的眼神沉稳是一如既往的值得信赖，茱蒂犹豫着还是选择了跟着部队离开，一定有理由的吧，无论是卡迈尔还是秀。或许这是一场没有证据的博弈，就好像赌博，谁也不知道下一把是什么，却还心甘情愿地押下筹码。而他们的筹码，真的仅仅只是那FBI的名号，还是更多付出生命才能承担的昂贵与沉重。也许因为故障，这条街在FBI部队离去后熄灭了路灯，男人还不能适应黑暗的视线里只残留那些背影和苍穹模糊的星。卡迈尔站在黑夜里结束了短暂的沉默，他快步返回驻地里。从交出了FBI工作证与佩枪的那刻起，他大概已经加入了美国庞大的失业队伍。只是在他离开之前，必须查清楚一件事情。这次FBI大规模的出动确实如秀所说有些蹊跷，而这一切核心都在于在与他们传递消息的工藤新一。从收发室翻出那日接收红玫瑰的记录，拿到那个花店老板的姓名，刚才赤井秀一离开时的想法他能明白，帮助秀找到工藤新一的所在，这样应该能节省一些时间。而工藤新一还是高藤左的时候，护照上的信息八成是假的，所以现在只能从花店的地址入手。只是他尽量不去想做出这个决定的复杂思绪，说不清当时是为什么轻易选择了辞职，他与赤井秀一搭档已经接近十年，很多事情大概已经无法用确切的理由来表述，或许这就是最简单的信与不信的岔路。人活着大概都会遇上这样的选择。即使这是错的，他也要亲自证实这条路的结局。【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