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尼的宅邸是夸张的豪华,铺着的波斯地毯是近乎妖冶的青红,毛毯镶着金色花边纹路雕着精美的图样。宽敞的客厅在日光下有那么几分王之殿堂的高贵,冷硬的线条几笔勾勒出浓浓英伦风情,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偏偏落地窗外的向日葵在庭院里却是格格不入地散发着温暖,那璀璨的颜色就像尊尼获加的发色一般,在日光的直射下仿佛能滴漏温柔的灿金。少年就倚着落地窗将视线落在向日葵的花丛里,那奔放热烈的颜色让他浅色的瞳仁也变得温暖,他歪着头夹着电话,语气温和神情带着微妙的怀念与惦记。“我很好,不用担心我,兰。”那份挂念摇摇晃晃地承载着记忆回到太平洋彼岸的东方岛国。“你到底去哪里了,都那么久了也不知道传点简讯过来……”女性的嗓音因为担忧而显得疲惫,又不可忽略地带着惊喜,嗓音通过电流有些模糊却还是能听得出责怪,“新一你好歹也考虑一下被你抛下的人啊!”尊尼获加像是乖巧的大型犬类,老老实实地趴在沙发上,大半个脸塞进抱枕里,只露出一双阴森森的眼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RYE与毛利兰通话,明明十分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被少年限制不让听,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模样十分可怜。可恶,哪个死女人让RYE露出这种温柔的表情,他也想要!“有很重要的事情,”这个谎言他已经不记得说了多少年,勉强笑了几声装作一切还好的样子,工藤新一的神情闪烁模糊地带着歉疚与哀伤,“暂时……”“你总是这样说。”听筒对面好像一下静了下来,女子没有再担忧地开口,不太稳定的呼吸声落在少年的耳膜,加剧他的自责。“我们都挺好的。”毛利兰的嗓音带着颤抖,明明很难过却给了工藤新一她最后的纵容,“阿笠博士这几年出了好多谜题,都只有小哀答得上来,博士好像更胖了,小哀一直都限制他的饮食呢。”“小哀还是像以前那样,和少年侦探团在一起,服部还有和叶常常会来东京看我,他们感情也不错。”说着说着尾音酸涩地带着哭泣,工藤新一将额头抵着落地窗,日光强烈地泛着白,吞没了他所有的神情,只有捏着手机泛白的骨节泄露他的情绪。这是毛利兰给与工藤新一的等待与那么珍贵的情感。这就是如家一般的体贴与陪伴,成了身处血腥黑暗世界里的工藤新一可望而不可即的温暖。“还有,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叫中森青子,长得和我很像,她最近也有在和我抱怨,说她的青梅竹马也闹起了失踪,说还想拜托你帮忙找找呢。”“我就和她说呀,新一自己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呢,应该很危险吧,我和她说如果有一天,新一回来了,新一就一定会帮忙找的。”“是吗?”唇角翘起苦涩的弧度,那向日葵滚烫地灼痛少年的眼睛,火燎地疼痛在他喉头痉挛,还有多少次机会呢,这样听着女孩的诉说,工藤新一终究无法将自己的所有脆弱情绪都藏起,无法再面对女子的诉说,近乎逃避地想要转移到另外的话题,“那她想找的人叫什么名字?”身后响起的脚步声没有被少年所注意,手机里才传来了模糊发音——“好像叫黑羽——”“你有完没完,他心情不好,人只是不见了又不是死了。”轻悄悄潜伏到少年身边偷听了一会的尊尼获加径直抢了少年的手机,冷冰冰地声线阴沉得毫无起伏,最后干脆地将电话挂了。电话就这样突兀地被挂掉。少年却仍旧沉默得如雕像,突如其来的悲伤思念近乎灭顶,他这些年犯下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罪孽,伤害了那么多人,不应再有资格得到女孩的温柔与信赖。“不开心的话就回日本。”感觉到RYE低落的情绪,尊尼也跟着抑郁起来,“反正在美国也没什么意思,我现在就找人订飞机票。”高挑的金发男人奇怪的模式再度开启,带着蛊惑人心地英俊危险却又孩子般的天真迷人,“在美国我讨厌死波本了,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有波本那么讨厌的人?看着就吃不下饭,斯普莫尼只会闹出事端,Cinderella那女人又每天涂脂抹粉的真麻烦,再待下去我心情就会差,科学家说心情差肯定会变丑。”“本来就只有脸还不错了。”“再丑你就更加不想多看我一眼了。”“所以,我们去日本吧。”“但是我语言不通啊,你要带着我,我会走丢的。”“走丢被人拐去干苦力、欺负我怎么办……”“我要是每天被揍你忍心么?”这个英国男人说着说着,为了体现他说的是真的,还装模作样地皱起脸,死命想挤出两滴眼泪,翕动着唇瓣抽抽搭搭很害怕的样子。像是费尽心思逗恋人开心的男人,滑稽又笨拙,尊尼获加的模样终于让少年忍不住发笑。明明在与波本争着扩张势力,好不容易爬到了这种高度,却在这种关键时期随随便便地说要放弃一切去日本。他总是这样,明明精明而残暴,有的时候却像是单纯的小孩一样,让人无法抗拒。他却无法看出这是真性情,还是尊尼获加完美的演技。【待续】